场景切换成数据法庭的模样。林羽站在被告席上,周围的法官、陪审员全是他自己的脸,只是表情各异——有愤怒、有怜悯、有麻木、有恐惧。
“被告人林羽,被控篡改关键记忆证据。”主法官敲击法槌,那声音竟与林羽每次删除数据时的确认音完全一致。投影屏上开始播放“空白区”爆炸的画面,慢镜头里能看到他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迟迟未按。
“反对!”辩护人突然站起来,是二十岁的林羽,他穿着囚服,手里举着份文件,“当时系统强制关闭了手动操作权限,这是日志记录!”文件在空中展开,却在众人眼前变成一堆乱码。
陪审员席上的“林羽”们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的声音混杂着老式打印机的噪音:“他在撒谎,是他自己害怕承担责任。”“我记得他当时在抖,根本不敢碰按钮。”“删除他的恐惧记忆,就能让他变回完美的执行者。”
林羽突然注意到,整个法庭的结构是由无数个“删除”图标组成的。法官的法槌每敲一下,就有一个记忆碎片从天花板落下,摔在地上变成像素颗粒。当法槌敲到第七下时,投影屏突然切换画面——母亲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果断按下红色按钮,身后是正在坍塌的数据监狱。
“那是……”林羽猛地睁大眼睛,这个画面从未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这才是被掩盖的真相。”所有“林羽”突然同时开口,他们的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统一的机械骨骼,“你母亲替你按下了疏散按钮,却被系统记录成恐怖分子。你的恐惧不是来自误杀,是来自被替换的记忆。”
法槌再次落下,整个法庭开始倾斜。林羽抓住即将坠地的记忆晶体,晶体表面浮现出新的坐标,指向回廊的下一个区域。
第六节母亲的实验室
按照坐标指引,林羽推开了扇刻着dna双螺旋图案的金属门。里面是间充满科幻感的实验室,中央的培养舱里漂浮着半透明的意识体,轮廓与母亲完全一致。
培养舱连接着无数根管线,通向周围的仪器。左侧的屏幕上显示着实时数据流,林羽认出那是意识修复的进度条,已经完成了73%。右侧的操作台散落着母亲的笔记,最新一页写着:“恐惧是最好的防火墙,当林羽直面最深层恐惧时,隐藏在记忆碎片里的密钥会自动激活。”
培养舱里的意识体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目光穿透玻璃,精准地落在林羽掌心的记忆晶体上:“小羽,别被表层记忆骗了。”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响起。
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墙壁突然弹出一排排监控画面,全是林羽不知道的“空白区”后续——母亲并没有死,她的意识被分割成三部分,一部分被系统公开处决以儆效尤,一部分藏在香料铺的记忆载体里,最后一部分就是培养舱里的意识核心。
“他们需要我的意识碎片来完善记忆篡改技术。”母亲的意识体在培养舱里挣扎着,管线勒出的数据伤痕正在渗出血色代码,“香料铺的陈默是你父亲的意识投影,他撑不了多久了。”
林羽突然想起父亲,那个在他出生后就失踪的男人,档案里只写着“数据殉职”。他看向操作台,现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枚老式u盘,外壳刻着父亲的名字。
当u盘插入控制台时,培养舱的玻璃突然变得透明。母亲的意识体伸出手,穿过玻璃与林羽的手相触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父亲是反抗组织的领,母亲负责开对抗记忆篡改的程序,而他从出生起就被植入了双重记忆系统,表层是系统灌输的“正常人生”,深层则藏着反抗组织的核心机密。
“你的恐惧是伪装的密钥。”母亲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香料铺的烟雾是记忆过滤器,只有直面恐惧的人才能通过筛选。”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培养舱的警报灯开始闪烁红色。屏幕上的进度条瞬间倒退到3o%,母亲的意识体开始变得透明:“快走,系统现这里了!下一个区域藏着激活密钥的方法!”
第七节代码构成的森林
离开实验室后,林羽进入了片由代码构成的森林。树干是绿色的编程语言,树叶是闪烁的字符,脚下的落叶踩上去会出键盘敲击声。远处的雾气里传来狼嚎,仔细听竟是错误代码的警报音。
记忆晶体在掌心烫,投射出指引的光束。林羽跟着光束穿过密林,现每棵树上都挂着个光的果实,里面封存着他不同的恐惧记忆——被数据怪物追逐的噩梦、任务失败后的自责、现队友背叛时的震惊。
当他走到森林中央,现那里有棵异常粗壮的古树,树干上刻满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生日。树顶的果实最大最亮,里面清晰地呈现着他最害怕的画面:在数据监狱里,他亲手删除了最好朋友的意识,只因系统判定对方是叛乱分子。
“那不是你的错。”陈默的声音突然从树后传来,他的身体比之前更加透明,蓝布衫上的缠枝莲正在逐渐褪色,“你朋友的意识早就被我们转移了,你删除的只是系统制造的替身。”
陈默指向树顶的果实:“那是系统给你植入的核心恐惧,用来阻止你激活密钥。每个破局者都有这样的记忆枷锁,你的恰好是‘背叛’与‘愧疚’。”
林羽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清楚记得删除朋友意识时的感受,那种心脏被撕裂的痛苦如此真实,怎么可能是假的?古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果实同时炸裂,释放出的恐惧记忆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意识即将被吞噬的瞬间,林羽想起母亲的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混乱的记忆碎片里寻找破绽——删除操作时,朋友的眼睛里闪过的不是绝望,而是个极其隐晦的安全信号,那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
“我明白了。”林羽猛地睁开眼睛,所有恐惧记忆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开始消融。树顶的果实彻底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银色密钥,形状与他口袋里的芯片完全吻合。
陈默露出欣慰的笑容,身体开始化作光点:“这是你父亲留下的最后防线,去吧,回廊的尽头有你需要的答案。”
第八节记忆图书馆
密钥插入墙壁的瞬间,代码森林消失了。林羽站在间巨大的图书馆里,书架高耸入云,上面摆满了封面由记忆碎片组成的书籍。每个书架都标注着不同的年份,从他出生那年一直排到未来的某一天。
图书馆的地面是面巨大的屏幕,显示着整个记忆回廊的地图。林羽现他们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三条走廊、森林、实验室都只是围绕香料铺的幻象。真正的出口在图书馆最深处,被无数把锁牢牢锁住。
他走到标着“空白区事件”的书架前,抽出其中一本书。翻开的瞬间,书页上的文字开始流动,变成动态画面——母亲和父亲带着反抗组织成员,正在秘密转移平民的意识数据;系统的无人机突然空袭,父亲为了掩护众人,主动引爆了自己的意识核心。
“原来……”林羽的眼眶热,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叛徒,这是系统给他植入的核心认知之一。书里还夹着张照片,年轻的父母抱着婴儿时期的他,背景是香料铺的博古架,当时的黑陶瓶里插着真正的鲜花。
继续翻书,林羽看到了更多真相:他的朋友现在是反抗组织的技术核心,正在研破解系统的程序;所谓的“记忆优化项目”其实是系统筛选潜在反抗者的手段;而他每次任务前注射的“抑制剂”,其实是维持双重记忆系统的营养液。
图书馆突然响起警报,所有书籍开始自动合上。林羽注意到有个书架在警报声中格外稳定,上面标着“未来”的标签。他抽出最厚的那本,现里面是空白的,只有扉页写着:“未来由记忆的选择书写,而非系统的预设。”
地面屏幕上的出口标记开始闪烁红光,周围的书架开始向中间挤压。林羽迅将空白书塞进怀里,跟着记忆晶体的指引冲向出口。经过标着“母亲”的书架时,他顺手抽出一本书,封面是母亲最后一次给他做的生日蛋糕,奶油上的蜡烛正冒着数据构成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