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鳞动于微:千锁鸣城
六月十七日,芒种后的第三个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梅雨季节特有的湿闷气息。城市的街道被晨雾笼罩,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林羽骑着维修电动车,穿梭在非机动车道上,蓝牙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故障代码查手册》的语音版,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册的内容上。
林羽是“青桔单车”城东片区的小组长,他的工作就是维护和修理这片区域的共享单车。今天,他的口袋里装着七张工单,提示有七辆单车需要更换电池。这对他来说,本应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充满了汗水和机油的味道。
然而,异变却在八点零七分毫无征兆地生了。
当林羽拐入金融街十字路口时,原本排在斑马线上的二十余辆共享单车突然像是被惊扰了一般,集体出尖锐的鸣笛声。那声音并非寻常的开锁提示音,而是夹杂着电流杂音的高频蜂鸣,就像是无数只被激怒的金属蜂群在耳边嗡嗡作响。
林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猛踩刹车,车轮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急滑行,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车停稳后,他惊愕地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所有单车的电子锁扣同时弹开,锁舌泛着青白冷光,如同某种生物的鳞片。紧接着,车链条开始以违背物理规律的弧度扭曲、震颤,链条节扣碰撞的脆响汇成潮水般的声浪。林羽瞳孔骤缩——那些黑色链条正以惊人的度编织、交叠,在十字路口中央形成一个直径约五米的环形图案。链环交错处迸出幽蓝荧光,勾勒出河图洛书的星斗轨迹,光点如活物般流转,组成动态的奇偶点阵。
“搞什么鬼?”他跳下车3手指刚触到最近一辆单车的车架,掌心忽然传来灼烫感。眼前的洛书图案中,代表「五」的中央星点猛地爆亮,一道青芒如闪电般窜出,精准击中他的眉心。瞬间的眩晕后,脑海里涌入一串模糊的坐标,伴随着古旧石碑的影像——那是一座隐在云雾中的道观,牌匾上刻着三个剥落的篆字:青……鳞……观?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林羽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脑中的幻象。他这才现,整条金融街的共享单车都在重复同样的异变:锁扣崩开,链条飞舞,最终在各个人流密集的路口组成相同的洛书图案。手机信号突然中断,维修app上的工单界面变成一片雪花,只有手腕上那块父亲留下的老机械表,指针正以逆时针方向疯狂旋转。
第二节青鳞迷踪:代码与血痕
混乱在十分钟内席卷全城。新闻客户端(在断网前的最后推送)称“全市共享单车智能锁系统遭遇未知病毒攻击”,但林羽清楚那绝非黑客所为。当他用备用工具强行拆解一辆“失控”单车的中控模块时,现电路板上布满了类似生物神经的银色纹路,芯片里的二进制代码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自行改写,最终变成一串无人能识的古篆。
“林组长,总部让你立刻回公司!”对讲机里传来同事小张的急促呼喊,“还有……刚才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来问你的行踪,看着不像警察。”
林羽心头一沉。他想起三年前入职青鳞科技(「青桔单车」的母公司)时,面试他的技术总监沈青岚曾说过一句奇怪的话:“我们修的不是车,是锁。”此刻回想,沈青岚那双总是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他没有回公司,而是拐向了青鳞科技总部大楼对面的咖啡馆。透过玻璃窗,他看见大楼入口停着两辆无牌黑色轿车,几个面色冷峻的男人正检查进入者的证件。忽然,他注意到停车场角落一辆废弃的共享单车——链条上凝结着暗褐色的痕迹,不像机油,更像干涸的血液。
林羽绕到大楼侧后方的消防通道,用随身携带的万能钥匙打开安全门。楼梯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墙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他刚走上三楼,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争吵声。
“沈总,江先生那边已经等不及了,”一个低沉的男声说,“河图洛书已经显形,龙鳞密钥必须在辰时三刻前找到宿主——”
“我不会让你们拿无辜的人做祭品!”这是沈青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当年祖师爷留下的遗训,你们都忘了吗?”
林羽屏住呼吸,从楼梯拐角望去:沈青岚正被四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围住,她的白衬衫袖口撕裂,露出小臂上一个淡青色的鳞片状胎记。而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鹤童颜,手中把玩着一串青铜链环——那些链环的纹路,竟与街头组成洛书的单车链条如出一辙。
“沈小姐,”老者慢悠悠开口,声音像磨盘碾过青石,“青龙鳞变,千年一遇。若不借凡人精血激活龙鳞密钥,青鳞观下的那位……可是要出来透气了。”
第三节古观迷云:石阶上的血咒
林羽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蹑手蹑脚地退回楼梯间,他的心跳如同被重锤猛击一般,疯狂地跳动着。青鳞观、龙鳞密钥、祭品……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像拼图一样逐渐拼凑起来,每一块都严丝合缝,印证了眉心那道青光传递的坐标绝对不是幻觉。
他深知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在沈青岚被彻底控制之前,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林羽小心翼翼地从消防通道溜出大楼,然后迅扫视四周,寻找脱身的方法。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辆看似“正常”的共享单车上。
他快步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扫码解锁,然后飞身跨上车座。然而,就在他握住车把的瞬间,车把上的电子屏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一行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寻鳞者,循血而至。青鳞观三千里,石阶三百级,每级皆有血咒。”
林羽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三千里?这显然不是现实中的距离。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尝试输入脑海中那道青光传递的坐标。
令人惊讶的是,当他输入坐标后,手机地图(不知何时竟然恢复了微弱的信号)上竟然显示出一条通往西南山区的虚线,而终点处赫然标记着“青鳞观遗址”,距离市中心恰好三千华里。
更诡异的是,地图上的路线时隐时现,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刻意掩盖着,让人难以看清它的全貌。
他不再犹豫,调转车头驶向市郊。越靠近山区,手机信号越弱,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腥气。傍晚时分,他抵达地图标记的山脚下,只见一条被荒草掩盖的石阶路蜿蜒向上,通向云雾缭绕的山巅。
石阶果然有三百级。林羽每踏上一级,都能看到石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那不是血,更像是某种矿物汁液,却带着浓烈的腥膻味。走到第一百级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那个穿唐装的老者,正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
“年轻人,脚力不错,”老者笑道,“看来青龙选中的宿主,果然有点门道。”
林羽猛地转身,握紧了腰间的维修扳手:“你是谁?沈青岚怎么样了?”
“老夫江无涯,青鳞观的守观人之一,”老者指了指石阶上的血痕,“这些是‘龙鳞血咒’,凡夫俗子踏上去,不出三步便会经脉逆行。你能走到这里,说明那道青光已经认主了。至于沈小姐……她自有她的命数。”
江无涯的目光落在林羽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青光:“不过,你身上的龙鳞印记还很弱。想进青鳞观,得先过了‘锁龙阵’这一关。”
话音未落,林羽脚下的石阶突然震动起来。两侧的荒草中,无数单车链条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窜向他的脚踝!
第四节锁龙迷阵:链条里的星图
链条带着破风之声袭来,林羽本能地向后跳跃,扳手横扫,击中一条链条的节扣。出乎意料的是,金属链条竟出一声类似龙吟的低鸣,被击中的部位泛起青色光晕,随即如活物般蜷曲retreat。
“有点意思,”江无涯抚掌笑道,“看来青龙之力已经开始认主了。”
更多的链条从四面八方涌来,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林羽现,这些链条的运动轨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严格遵循着某种星象规律——正是他在街头看到的河图洛书图案!
“这是‘锁龙阵’,”江无涯的声音从链条缝隙中传来,“用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节单车链条,模拟青龙七宿的星轨所化。破阵的关键,不在蛮力,而在‘寻星’。”
林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再复杂的机械,也有它的运转规律。”他不再攻击链条,而是仔细观察它们的运动轨迹: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此刻正以链条为星,在他头顶演绎着周天运行。
突然,他注意到链条交织的中心,有一个始终空缺的位置——那是对应“心宿二”的“大火星”位置。而他手中的维修扳手,在接触过青光链条后,正隐隐散着与那空缺处相同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