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呢?
万一皇帝真的要对付他,到那个时候,为了活下去,为了不任人宰割,投靠北狄……似乎也未尝不是一条路。
孙林宗在思虑着未来的出路时,林公公的马车,早已一路向南,朝着京师飞驰而去。
这一趟,只用了三天。
一回到京师自己的府邸,林公公连官服都没换,第一件事就是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把怀里那沉甸甸的金子捧了出来。
黄澄澄的金锭,晃得人眼晕。
他伸出兰花指,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一张脸笑得像是一朵绽开了的句话。
“嘿嘿,这孙总兵,倒是比咱家想的要上道。”
他满意地把金盘子锁进暗格,又从里面拿出两锭分量不轻的金子,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两个随行的小太监正眼巴巴地候着。
“喏,拿去吧,路上辛苦了。”
林公公随手将金子丢了过去。
“谢干爹赏!”
两个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谢恩。
打了两个小太监,林公公这才换了身干净的袍子,慢悠悠地进了皇宫,直奔御书房而去。
皇帝赵启见他进来,立刻问道:“小林子,事情办得如何?那孙林宗,是什么反应?”
林公公心里早打好了腹稿,往前一步,躬身回道:“回陛下,孙总兵……已经深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皇帝的脸色。
见皇帝的脸色依旧,便继续说道:“孙总兵在接旨之后,惶恐不已,说自己有负圣恩,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他还向老奴保证,从今往后,一定殚精竭虑,为我大胤守好这北地边疆,万死不辞!”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全是皇帝最爱听的。
赵启紧锁的眉头,果然舒展开了。
林公公见状,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些同情的表情。
“只是……孙总兵眼下,确实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
“哦?”赵启示意他继续说。
“孙总兵说,前些日子北狄大军回撤时,对他拒狄卫动了疯狂的报复,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如今的拒狄卫,兵力折损严重,满打满算,只剩下一千来个能喘气的了。”
林公公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所以,孙总兵斗胆,恳请陛下能给他调拨些兵员过去。另外……”
“他还说,他手下的将领也在此战中伤亡殆尽,恳请朝廷能……指派些得力的将军过去,帮他重整军务!”
这话一出,赵启瞬间愣住了。
孙林宗……会主动要朝廷派将领过去?
这老匹夫,在北地经营多年,早就把拒狄卫打造成了铁桶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以往朝廷派过去的将官,不是被他找由头赶走,就是被他架空成个摆设。
他会主动开口要人?
看来,这孙林宗是真的山穷水尽了啊。
他手底下那些亲信将领,怕是真的死绝了,不然他绝不可能向朝廷低这个头。
想到这里,赵启咧嘴笑了起来:“让他主动要人,可真是不容易……看来,他这次的损失,确实大到伤筋动骨了!”
赵启嘴角的笑意,愈浓烈了。
他转过头,看向一直恭敬地侍立在身侧的大太监杨基。
“杨大伴,你觉得,朕该派多少兵给他呢?”
杨基仿佛早就料到皇帝会有此一问,尖细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回陛下,这得看陛下……愿意派多少将领给他!”
好个杨基!
赵启心里暗赞一声,微微点头。
这老奴才,就是会说话,总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
没错,兵是次要的,往拒狄卫里掺沙子,安插自己的人,才是这次的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