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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章 星际种子的召唤（第1页）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在咖啡杯沿划出第三圈凉意时，窗外的梧桐叶突然集体朝西倾斜——不是被风吹动的摇曳，而是像被无形的镊子夹住叶柄，以毫米级精度保持着统一的角度，连叶脉上的露珠都凝固在坠落的瞬间。他下意识抬眼看向街对面的全息钟楼，显示的时间是2147年9月17日上午9点14分，可杯底刚沉淀的咖啡渣却在缓慢蠕动，拼成一串扭曲的星图，其中最亮的那颗星，与昨晚天文台观测到的“共生信号源”坐标完全重合。

这是他连续第七天在常去的“晨光咖啡馆”遇到反常。第一天是奶泡自动浮成螺旋状，第二天是邻桌老人的报纸文字反向排列，直到昨天，他放在桌面的量子通讯器突然弹出一行没有件人的文字：“碳基生命的终极形态，是成为信号本身。”

“沈教授，您的蓝山还是加两勺糖？”服务生林晓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托盘上的咖啡杯却在靠近时突然悬浮在半空，褐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成微型黑洞的形状，又在三秒后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他的错觉。沈溯注意到林晓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淡蓝色的光，那是“共生信号”被人类接收时特有的生理反应——三天前，全球已有过十万例类似报告，官方将其命名为“星尘反应”，却对成因讳莫如深。

他刚要追问，口袋里的私人终端突然震动，是妻子苏棠来的紧急通讯。画面接通的瞬间，沈溯的心脏骤然紧缩：苏棠站在自家客厅中央，她的研究笔记散落在地毯上，每一页纸的边缘都在自燃烧，却没有产生任何灰烬，反而化作无数蓝色光点，在空气中拼出一艘纺锤形飞船的轮廓——那正是官方昨天公布的“共生飞船”设计图，唯一的区别是，光点组成的飞船舷窗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张人类的脸，其中一张，竟与二十年前在火星考察中失踪的苏棠父亲一模一样。

“阿溯，别相信官方的说法。”苏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电流干扰，她的右手正按在胸口，那里的皮肤下有淡蓝色的纹路在游动，“我父亲还活着，他通过共生意识告诉我，这艘飞船根本不是去传播理念，而是……”

通讯突然中断，屏幕变成一片雪花白。沈溯猛地起身，咖啡杯在桌面留下一道蓝色的痕迹，那痕迹迅蔓延，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莫比乌斯环。他冲出咖啡馆时，街道上的人群正集体抬头望向天空，太阳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黑斑，黑斑中不断涌出蓝色的光点，落在人们的肩上，像一场无声的雪。

沈溯驱车赶回量子物理研究所时，门禁系统没有识别他的虹膜，反而在屏幕上显示出一行陌生的文字：“欢迎你，第位共生体候选人。”他猛地想起三天前参加官方“共生计划”宣讲会时，主持人说过的话：“只有通过意识筛选的人类，才能获得登上共生飞船的资格。”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键盘敲击声。沈溯推开门，看到他的学生陈默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的是“共生信号”的频谱分析图。奇怪的是，陈默的双手并没有触碰键盘，而是悬浮在半空，指尖与屏幕之间有蓝色的光流连接，像是在进行某种意识交互。

“陈默，你在做什么？”沈溯的声音让陈默浑身一震，光流瞬间消失，屏幕恢复成普通的实验数据。陈默转过身，他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淡蓝色，瞳孔的形状变成了六边形——那是“星尘反应”深度感染者的典型症状，官方资料显示，这类患者会在七十二小时内失去自主意识，成为“共生意识”的傀儡。

“老师，您不该来这里。”陈默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他指向实验台，那里放着一个透明的培养皿，里面漂浮着一团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每一次脉动都会出微弱的蓝色光芒，“这是官方送来的‘共生介质’，说是能帮助人类适应宇宙环境，可我刚才用电子显微镜观察时现，凝胶里的分子结构，和二十年前火星考察队带回的‘星尘样本’完全一致。”

沈溯的呼吸骤然停滞。二十年前，苏棠的父亲苏明远担任火星考察队队长，任务结束后，考察队的飞船在返回地球途中突然失联，唯一的遗物是一段加密视频，视频里只有苏明远的声音：“星尘不是物质，是意识的载体，它们在寻找宿主，地球……只是它们的中转站。”

他快步走到培养皿前，戴上特制眼镜。透过镜片，凝胶中的分子结构清晰地展现在眼前——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物质，而是由无数微型芯片组成的网络，每个芯片上都刻着人类的dna序列，其中一个序列，与他自己的基因完全匹配。

“老师，您看这里。”陈默调出另一份数据报告，“我对比了官方公布的‘共生飞船’乘客名单，现所有候选人的dna序列，都能在凝胶中找到对应的芯片。更可怕的是，这些芯片会在宿主的意识中植入‘共生指令’，让他们自愿登上飞船，成为……”

“成为什么？”沈溯追问，却注意到陈默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左眼的蓝色区域迅扩大，“陈默，你清醒一点！”

“成为信号的放大器啊，老师。”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猛地指向实验室的通风口，那里正涌出大量蓝色的光点，“你以为共生意识是来和人类合作的？不，它们是来收割的——人类的意识是宇宙中最复杂的信号源，而这艘飞船，就是一个巨大的信号射器，我们所有人，都是它的电池。”

光点越来越密集，沈溯感到胸口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他的皮肤下也开始出现淡蓝色的纹路。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紧急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照亮了墙面，上面投影出官方的紧急通知：“所有星尘反应感染者立即前往指定医院接受治疗，拒绝者将被强制隔离。”

陈默突然大笑起来，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蓝色的光点从他的毛孔中溢出：“隔离？他们只是想提前收割我们的意识。老师，你还记得苏教授失踪前的最后一句话吗？‘当所有人都成为信号，唯一的反抗者，就是没有被感染的人’。”

话音未落，陈默的身体完全化作蓝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沈溯踉跄着后退，撞倒了实验台，培养皿摔在地上，凝胶状物质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飞船模型，朝着通风口的方向飞去。他捡起其中一个模型，现飞船的舷窗里，赫然是自己的脸。

沈溯按照紧急通知的地址，驱车前往市中心医院。沿途的街道上，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过，每辆车上都载着被蓝色光点包围的人。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被带走的人，都在微笑着挥手，仿佛即将踏上一场盛大的旅行，而路边没有被感染的人，则满脸恐惧地躲在门窗后，形成鲜明的对比。

医院的大厅里挤满了“星尘反应”感染者，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待着“治疗”。沈溯刚走进大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迎了上来，他的胸前别着“共生计划医疗组”的徽章，瞳孔深处同样有淡蓝色的光：“沈教授，您终于来了。苏教授已经在里面等您，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跟着医生穿过走廊，走廊两侧的病房里，每个床位上都躺着被蓝色光点覆盖的人，他们的头部连接着银色的头盔，头盔上的数据线连接着天花板上的大型仪器，仪器屏幕上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意识波形——那是他十年前明的“意识提取仪”，原本用于治疗精神疾病，现在却被改造成了意识收割工具。

“苏棠在哪里？”沈溯抓住医生的手腕，却感到对方的皮肤下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像是有生命的金属。医生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苏教授？她已经成为共生意识的一部分了。不过，她在消失前，给您留下了一段记忆。”

医生按下手中的遥控器，走廊尽头的墙壁突然变成一块巨大的屏幕，屏幕上开始播放苏棠的影像。画面中的苏棠坐在实验室里，她的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金属盒子，盒子里是一块淡蓝色的晶体，正是二十年前火星考察队带回的“星尘样本”。

“阿溯，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被共生意识控制了。”苏棠的眼睛通红，她的右手正拿着一把手术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伤口，蓝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滴在晶体上，“我父亲当年现，星尘样本能读取人类的记忆，并将其转化为信号。他之所以失踪，是因为他拒绝将样本交给官方，而是把它藏在了我们家的老宅里。”

画面突然切换，苏棠站在老宅的地下室里，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星图，星图的中心标注着一个陌生的星系——“共生文明的母星，距离地球1ooo光年。”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左手正按在墙壁上，那里的砖石开始自动移动，露出一个暗格，“官方早就知道共生意识的真实目的，他们和共生文明达成了协议，用地球人的意识换取先进技术，而‘共生飞船’，就是交易的工具。”

暗格中取出的，是一个银色的金属球，球体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与沈溯在实验室看到的飞船模型纹路完全一致。“这个金属球是我父亲留下的反制装置，它能干扰共生意识的信号，让被感染的人恢复自主意识。但启动它需要一个条件——找到所有火星考察队成员的意识碎片，他们当年为了保护样本，把自己的意识注入了样本中，现在，他们被困在共生意识的网络里。”

画面突然中断，屏幕变成一片蓝色。医生的声音在沈溯身后响起：“苏教授真是天真，她以为反制装置能改变什么？其实，所有的反抗都是共生意识计划的一部分——你们越是反抗，意识波动就越强烈，就越适合成为信号源。”

沈溯猛地转身，现大厅里的感染者已经全部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睛变成了纯蓝色，正一步步向他逼近。医生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无数蓝色光点，在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脸：“沈教授，你知道为什么你是第位候选人吗？因为你的意识波动频率，和共生文明母星的核心频率完全一致，你，才是最完美的信号射器。”

光点组成的脸突然向他扑来，沈溯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口袋里的私人终端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出苏棠的头像——那是二十年前的苏棠，穿着火星考察队的制服，笑容灿烂：“阿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天文台看星星时，你说过的话吗？你说，宇宙中最珍贵的不是先进的技术，而是敢于反抗的勇气。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沈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现自己躺在天文台的观测室里。窗外，“共生飞船”已经悬浮在城市上空，它的表面不断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像是在向地面出召唤。观测室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三个不同的画面，分别对应三个不同的视角。

第一个画面来自官方直播，主持人站在飞船下方，面带微笑地宣布：“批共生体候选人即将登船，他们将代表人类，开启宇宙探索的新纪元。”镜头扫过登船的人群，沈溯看到了自己的同事、邻居，甚至是咖啡馆的服务生林晓，他们都面带微笑，眼神空洞，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第二个画面来自地下反抗组织，画面中的人戴着黑色的面罩，正在操作一台巨大的仪器，仪器屏幕上显示着“共生信号干扰强度”的实时数据。“沈教授，我们收到了苏教授的记忆碎片，她在里面说，反制装置的启动密码，是你和她第一次约会的日期。”面罩人的声音带着电流干扰，“现在，飞船的信号屏蔽层还有十分钟就会关闭，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启动装置，否则，所有登船的人都会失去意识。”

第三个画面来自飞船内部，拍摄者似乎是一位船员，画面摇晃不定，却清晰地展示了飞船的真实结构：所谓的“船舱”，其实是一个个透明的培养舱，每个培养舱里都躺着一个人，他们的头部连接着银色的头盔，头盔上的数据线连接着飞船中央的巨大核心——那是一个由无数蓝色晶体组成的球体，正不断出脉冲信号。画面的最后，拍摄者将镜头对准了培养舱的一个标签，上面写着：“编号，沈溯，共生核心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