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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章 联邦总统的忏悔（第1页）

作者：乘梓

联邦中枢大厦的红厅从未如此安静过。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穹顶垂下的水晶灯，光芒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光斑，像极了沈溯此刻的心境。他站在总统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冰冷的玻璃，窗外是新约克市鳞次栉比的悬浮楼宇，飞行器如银色游鱼般在磁力轨道上穿梭，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这是联邦成立三百年来最鼎盛的时代，人均寿命突破一百五十岁，星际殖民地扩展到第七星域，人类文明似乎正沿着一条完美的轨迹稳步前行。

“沈顾问，总统阁下在里面等您。”秘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溯转身，整理了一下银灰色的顾问制服。作为联邦科学院最年轻的席生物学家，他今天接到的召见指令有些反常。总统艾伦·索恩向来只在每周一的内阁会议上召见核心幕僚，而今天是周五，且指令中特意强调“单独会面，事关联邦存续”。

推开厚重的红木门，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联邦历史油画。从第一艘星际移民船“方舟号”启航，到联邦宪章签署，再到第一次星际殖民战争胜利，每一幅都在歌颂人类的坚韧与伟大。但沈溯注意到，总统艾伦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前，画布上是一片混沌的星云，星云中央隐约有两道缠绕的光带，像是某种共生的生命体。

“索恩总统。”沈溯轻声开口。

艾伦缓缓转身，这位年近八十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联邦领袖，此刻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布满血丝，平日里沉稳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而是走到沙旁，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沈溯，坐。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但在此之前，你得先听一个故事——一个被联邦隐瞒了三百年的真相。”

沈溯心中一凛。他注意到艾伦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茶几上放着一杯早已冷却的咖啡，杯壁上的水渍形成了诡异的纹路，像是某种生物的脉络。更反常的是，办公室里的智能恒温系统似乎失效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的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生物信息素——这种气味，他只在实验室的共生体培养舱里闻到过。

“三百年前，‘方舟号’启航时，我们携带的不仅仅是人类胚胎和物资。”艾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时的科学团队现了一种来自-星云的共生微生物，它们能与人类细胞完美融合，共享能量与信息，甚至能修复基因缺陷，让人类在星际航行的极端环境中保持最佳状态。这种技术，我们称之为‘共生计划’。”

沈溯的呼吸一滞。作为生物学家，他对联邦早期的星际移民技术了如指掌，但“共生计划”这个名词，从未出现在任何官方文献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植入了联邦标准的生命监测芯片，芯片记录的生命数据一直显示正常，但此刻，他忽然觉得体内有某种东西在轻微悸动。

“为什么要隐瞒？”沈溯追问。

艾伦苦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陈旧的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卷泛黄的全息录像带。“因为权力。当时的联合政府高层认为，共生技术是掌控移民资源的关键。如果所有人都能通过共生体适应星际环境，那么‘精英阶层’与‘平民阶层’的界限将不复存在，他们精心构建的权力体系也会崩塌。所以，他们销毁了大部分共生微生物样本，只保留了一小部分用于高层人员的身体改造，同时对外宣称，星际移民的成功完全依赖于飞船的生态循环系统和基因筛选技术。”

全息录像带投射出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清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忙碌，画面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无数闪烁着蓝光的微生物。突然，画面剧烈晃动，传来一阵爆炸声，随后是混乱的呼喊声：“销毁样本！快销毁所有样本！”

沈溯的心跳骤然加。他注意到培养舱上印着一个标志——那是联邦科学院的前身，联合星际研究中心的徽章。更让他疑惑的是，画面中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科学家，侧脸竟然与他有七分相似。

“这些隐瞒，导致了什么？”沈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导致了文明的歧途。”艾伦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忏悔，“没有共生技术的支撑，人类为了适应星际环境，不得不进行激进的基因改造。这种改造虽然短期有效，但长期来看，正在破坏人类基因的稳定性。近年来，联邦境内的罕见遗传病病率逐年上升，星际殖民地的人类后代出现了各种变异，这些都是基因链断裂的征兆。更可怕的是，我们现，当年逃逸的一部分共生微生物，在星际空间中生了进化，它们正在向人类文明蔓延，寻找合适的宿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智能系统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信号入侵！警告！生命监测系统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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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猛地站起身，脸色更加苍白：“它们来了。沈溯，我今天召见你，不仅仅是为了忏悔。你是联邦最顶尖的生物学家，而且……你的基因序列中，有共生微生物的残留痕迹。你可能是唯一能与它们沟通的人。”

沈溯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纹路，像是血管，又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这道纹路正在缓缓蔓延，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祖父也是一位生物学家，在他十岁那年神秘失踪，只留下了一本写满奇怪符号的笔记本，而那些符号，与全息录像中培养舱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警报声在联邦中枢大厦里回荡，红色的警示灯将走廊照得如同血色迷宫。

沈溯跟着艾伦冲出总统办公室，走廊里一片混乱。工作人员们惊慌失措地奔跑，有的人捂着喉咙剧烈咳嗽，有的人皮肤上出现了与沈溯掌心相似的淡蓝色纹路，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

“这是共生微生物的初步感染症状。”沈溯一边跑，一边快分析，“它们通过空气传播，进入人体后会迅与细胞融合，初期会导致神经系统紊乱，后期可能会完全接管宿主的意识。”

艾伦脸色凝重：“我们的防御系统为什么没有检测到？”

“它们进化了。”沈溯解释道，“普通的生物探测器无法识别进化后的共生体，它们的分子结构生了改变，变得更加隐蔽，也更具侵略性。”

两人来到中枢大厦的地下避难所，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核心幕僚和科学家。避难所的智能系统正在全力阻挡共生体的入侵，金属闸门紧闭，空气过滤系统高运转，但淡蓝色的纹路还是逐渐出现在闸门的缝隙处，像是有生命的藤蔓在疯狂生长。

“沈顾问，你快看看这个！”一位白苍苍的老科学家递过来一台便携式检测仪，“我们刚刚检测到，共生体正在试图入侵联邦的中央数据库，它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沈溯接过检测仪，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共生体的信号如同潮水般涌向中央数据库的防火墙。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些数据流中夹杂着某种规律的波动，像是一种语言，一种来自外星生物的沟通信号。

“它们不是在入侵，是在求助。”沈溯忽然说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艾伦皱起眉头：“求助？它们正在感染人类，这叫求助？”

“如果当年的共生计划没有被中断，如果它们没有被迫在星际空间中独自进化，或许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沈溯的目光落在检测仪的屏幕上，掌心的淡蓝色纹路与屏幕上的波动逐渐同步，“它们是一种高度智慧的共生体，本质上没有侵略性。它们需要与人类共生才能生存，而人类也需要它们来修复受损的基因链。当年的隐瞒，让我们错过了与它们和谐共处的机会，也让它们在孤独的进化中变得恐惧和激进。”

就在这时，避难所的闸门出一声巨响，淡蓝色的纹路已经布满了整个闸门表面，闸门开始缓缓变形。智能系统出绝望的警报：“防火墙即将被突破！警告！中央数据库面临泄露风险！”

“不能让它们获取数据库里的信息！”艾伦大喊道，“里面有联邦所有的星际殖民地坐标和防御部署，如果被共生体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沈溯却摇了摇头：“它们要找的不是防御部署，是当年共生计划的完整数据。只有拿到这些数据，它们才能恢复原本的形态，与人类重新建立和谐的共生关系。”

他的话音刚落，掌心的淡蓝色纹路突然出一道强烈的蓝光，检测仪的屏幕瞬间黑屏，随后重新亮起，显示出一段清晰的全息影像。影像中，正是当年那位与沈溯长得相似的年轻科学家，他站在培养舱前，眼神坚定：“共生体与人类的融合，不是征服，而是新生。它们将赋予人类越极限的能力，而人类将为它们提供稳定的生存环境。如果这个计划被迫中断，我会将完整的数据藏在‘熵海’之中，等待真正理解共生意义的人出现。”

“熵海？”艾伦喃喃自语，“那是联邦最高机密的数据库，只有总统和席科学家才有访问权限。”

沈溯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祖父留下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是一个旋涡，旁边写着“熵海之核”。当时他以为只是祖父的随手涂鸦，现在看来，那竟然是熵海数据库的访问密钥。

“我知道数据在哪里。”沈溯说道，“但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熵海数据库中心，在共生体完全失控之前，将完整的共生计划数据交给它们。”

艾伦犹豫了。作为联邦总统，他肩负着守护人类文明的责任。如果沈溯的判断失误，将数据交给共生体，可能会导致人类文明的覆灭。但如果拒绝，共生体已经突破了避难所的防御，很快就会感染所有人，到时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我相信你。”艾伦最终做出了决定，“但我们只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如果还没有控制住局面，我会启动中枢大厦的自毁程序，不能让共生体将灾难扩散到整个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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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溯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熵海数据库的方向跑去。避难所的走廊里，淡蓝色的纹路越来越密集，不少被感染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们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沈溯掌心的淡蓝色纹路再次亮起，那些被感染的工作人员竟然停下了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后缓缓让开了道路。

“它们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沈溯心中明了，“我的基因里有它们熟悉的气息，它们并不想伤害我。”

他一路狂奔，身后是艾伦和几位护卫的身影。沿途的智能设备纷纷失控，屏幕上闪烁着淡蓝色的纹路，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沈溯忽然意识到，共生体并不是在阻碍他，而是在帮助他。它们比人类更清楚，只有拿到完整的共生计划数据，才能结束这场灾难。

但就在他即将到达熵海数据库入口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他的手上没有淡蓝色的纹路，眼神冰冷而锐利，手中握着一把能量枪，对准了沈溯的胸口。

“沈顾问，止步。”男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熵海数据库是联邦的最高机密，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

“你是谁？”沈溯警惕地看着他，“现在联邦正面临危机，只有拿到共生计划的数据，才能拯救所有人。”

男人冷笑一声：“拯救？你所谓的拯救，不过是让人类成为共生体的傀儡。当年联合政府的决定是正确的，权力和利益必须凌驾于所谓的‘生命本质’之上，否则人类文明早就分崩离析了。”

沈溯心中一震：“你是‘守旧派’的人？”

联邦内部一直存在一个秘密组织“守旧派”，他们由当年联合政府高层的后裔组成，坚决维护现有的权力体系，反对任何可能改变社会结构的新技术。沈溯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竟然会出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