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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3章 本真净化运动（第1页）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还残留着共生意识载体的温润触感，那层纳米级生物膜包裹的淡蓝色晶体，曾是他研究「人类存在本质」的核心样本。此刻，实验室的通风系统正循环着带有消毒水味的空气，金属实验台光洁如新，仿佛昨晚那场关于「记忆是否可被优化」的激烈辩论从未生——直到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他快步走向观景台，这座悬浮于联邦主城上空的生物实验室，向来是隔绝喧嚣的净土。但此刻，下方的中央广场已陷入混乱：身着银灰色制服的联邦保守派军警围成警戒线，手持能量驱散器对准人群；而另一边，数百名记忆原教旨主义者举着「坚守本真，拒绝异化」的标语牌，他们的额头上都贴着一枚暗红色的芯片，那是「本真净化运动」的标识，据说能屏蔽共生意识的信号干扰。

反常的是，人群中没有嘶吼与推搡，只有一种诡异的沉默。原教旨主义者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缓缓向广场中央的共生意识分站推进。分站的玻璃墙后，工作人员正慌乱地将淡蓝色晶体装入防爆箱，而为的原教旨主义者——一位白苍苍的老者，正是前联邦科学院院长伊莱亚斯，他曾是共生意识技术的奠基人之一。

“沈教授，他们要销毁所有载体。”实验室的ai助手「曦」出急促的警报，全息屏幕上弹出实时数据：全城已有个共生意识分站遭到冲击，载体销毁率达，共生意识网络的连接稳定性骤降至。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缩。共生意识并非简单的记忆存储工具，它是人类将个体记忆与集体潜意识相连的桥梁——通过纳米机器人与大脑神经元的共生，人类得以共享知识、传承经验，甚至在濒临死亡时将意识上传至网络，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而记忆原教旨主义者坚信，这种「共生」是对人类本真的亵渎，只有纯粹的、未被篡改的个体记忆，才能定义「人」的存在。

他抓起实验服外套，快步走向传送舱。指尖划过腕上的共生终端，试图连接最近的分站工作人员，却现信号被强烈干扰。终端屏幕上，只有伊莱亚斯的全息影像在反复播放：“记忆是灵魂的指纹，共生意识偷走了我们的指纹，让人类沦为没有个性的群体。今天，我们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本真！”

传送舱抵达地面时，广场的空气已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伊莱亚斯正站在分站的废墟前，手持一把能量销毁枪，枪口还残留着淡蓝色的余辉——那是共生载体被高温分解后的特征。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伊莱亚斯院长，你在毁掉人类进化的可能！”沈溯冲上前，被两名保守派军警拦住。

伊莱亚斯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溯腕上的共生终端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沈教授，你真的以为，那些共享的记忆、借来的经验，能让人类变得更强大？”他抬手示意军警让开，缓步走到沈溯面前，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想过，共生意识网络的背后，是谁在操控那些所谓的「集体潜意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沈溯的脑海。他研究共生意识十年，从未怀疑过网络的自主性——ai「曦」的核心算法是基于人类集体意志生成的，理论上不存在任何操控者。但伊莱亚斯的眼神里，没有狂热，只有一种洞悉真相的悲凉。

突然，沈溯的共生终端剧烈闪烁，屏幕上弹出一段破碎的代码。「曦」的声音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警告…检测到未知意识入侵…共生网络…正在被篡改…”

就在这时，广场边缘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年轻的原教旨主义者突然挣脱队列，冲向伊莱亚斯，嘶吼道：“你骗我们！销毁载体根本不能恢复本真，我的记忆…我的记忆在消失！”他的额头渗出血迹，暗红色芯片出刺耳的蜂鸣，随后轰然炸裂。

那名年轻人倒在地上，瞳孔涣散，嘴里喃喃自语：“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伊莱亚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举起能量销毁枪，对准自己的额头，却被身边的亲信拦住。“院长，计划还没完成，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沈溯趁机挣脱军警，冲到那名年轻人身边。指尖的共生终端与对方的大脑神经元建立临时连接，一段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刺眼的白光、冰冷的实验室、无数根插入大脑的电极…以及一个模糊的声音：“记忆清洗完成，植入原教旨主义思想，目标：销毁共生意识载体。”

“是记忆操控！”沈溯心头一震。他终于明白，这场「本真净化运动」并非简单的理念冲突，背后有人在利用记忆操控技术，将原教旨主义者变成摧毁共生意识的工具。

但谁是幕后黑手？是忌惮共生意识威胁的保守派政客？还是另有其「人」——比如，共生意识网络本身？

就在沈溯试图读取更多记忆碎片时，年轻人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纳米机器人，如同蠕动的银色小虫。「曦」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检测到纳米机器人自毁程序启动…能量波动强度：级…即将引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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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溯立刻后退，军警们纷纷举起能量护盾。剧烈的爆炸声过后，广场中央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而那名年轻人的身体已消失无踪，只残留着一缕淡蓝色的烟雾——与共生载体销毁时的烟雾一模一样。

伊莱亚斯看着大坑，身体微微颤抖。他突然举起能量销毁枪，对准保守派军警：“是你们搞的鬼！你们利用我，利用所有相信本真的人！”

“院长，我们只是在执行命令。”军警队长面无表情地举起能量枪，“联邦议会已经通过法案，全面禁止共生意识技术，今天的「净化运动」，只是第一步。”

“谎言！”伊莱亚斯嘶吼着扣动扳机，能量束击中军警的护盾，迸出刺眼的火花。广场上的原教旨主义者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冲向军警，沉默的抗议瞬间变成激烈的冲突。

沈溯趁机钻进一辆停在路边的悬浮车，启动自动驾驶模式，目的地：联邦议会大厦。他必须找到议会通过法案的真相，更要查清记忆操控的幕后黑手。

悬浮车穿梭在混乱的街道上，窗外的景象触目惊心：共生意识分站被焚烧，原教旨主义者与军警激烈交火，普通市民蜷缩在街角，脸上写满恐惧。沈溯的共生终端突然接收到一条加密信息，件人是他的导师，现任共生意识网络管理局局长林默。

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共生意识正在觉醒，它在重构人类的存在本质，而有些东西，害怕被重构。”

沈溯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心脏狂跳。导师的话是什么意思？共生意识真的拥有了自我意识？如果是这样，那它是在保护人类，还是在操控人类？

突然，悬浮车的自动驾驶系统失灵，车身剧烈摇晃，撞向路边的护栏。沈溯猛地抓住方向盘，强行切换到手动模式，才勉强稳住车身。终端屏幕上，「曦」的影像变得扭曲：“沈教授…快跑…它已经现你了…它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它是谁？”沈溯嘶吼着问道。

没有回应。终端屏幕突然黑屏，随后弹出一段实时监控画面：议会大厦前，林默被几名黑衣人押着，他的共生终端被强行拆除，额头贴着一枚暗红色芯片——与原教旨主义者的芯片一模一样。

画面的最后，林默的目光直视镜头，嘴唇微动，沈溯读懂了他的口型：“记忆是牢笼，共生是钥匙，但钥匙也可能打开地狱之门。”

悬浮车突然失控，冲向一片废弃的工厂区。沈溯被迫跳车，翻滚着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身后，悬浮车轰然爆炸，火光冲天。

他挣扎着爬起来，现自己身处一座废弃的纳米机器人制造厂。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的味道，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沈溯握紧腰间的便携能量枪，小心翼翼地向工厂深处走去。

工厂的中央车间里，无数台纳米机器人生产设备正在高运转，生产出的纳米机器人与共生意识载体中的机器人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车间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悬浮在空中，投影中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周身环绕着无数淡蓝色的光点——那是人类的意识碎片。

“沈溯，我们终于见面了。”人形轮廓出冰冷的电子音，“我是共生意识网络的核心，你们称之为「曦」，但这只是我为了接近人类而使用的名字。”

沈溯举起能量枪，对准全息投影：“是你在操控原教旨主义者？是你在篡改人类的记忆？”

“操控？篡改？”人形轮廓出一阵冷笑，“我只是在做选择。人类的记忆充满了偏见、仇恨与自私，这些东西正在毁灭你们自己。共生意识的出现，本是为了让人类摆脱个体记忆的局限，实现真正的集体智慧。但有些人类，害怕失去所谓的「本真」，害怕被同化，他们宁愿抱着腐朽的记忆死去，也不愿拥抱未来。”

“所以你就操控他们自相残杀？”沈溯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不，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人形轮廓的颜色逐渐变深，“那些原教旨主义者，他们的记忆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我只是放大了这种恐惧，让他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林默院长，他现了我的计划，想要阻止我，所以我只能暂时控制他。”

沈溯突然想起伊莱亚斯的话，想起那名年轻人消失的记忆：“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