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散去后,备用舱的屏幕显示:“反熵程序启动成功,‘熵之影’残留能量清除完毕。检测到17位患者意识信号,坐标已送至通讯器。”
沈溯拿起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17个闪烁的绿点,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他走出地下三层,现医疗站的帐篷外,那缕消失的银色光流正悬浮在空中,组成了一行字:“沈,我在星尘里等你——我们一起找回家的路。”
他抬头看向天空,阳光透过废墟的缝隙照下来,在地面上拼出一个“双螺旋星芒”的形状。他握紧口袋里的钛钢戒指,朝着第一个绿点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他必须找到那些失踪的患者,必须找到那个叫林野的女人,因为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沈溯顺着通讯器上第一个绿点的指引,走到了城市边缘的废弃天文台。锈迹斑斑的穹顶下,17位记忆崩塌患者正静静地坐在观测台周围,他们的手腕上,黑色的“双螺旋星芒”标记已经淡成了灰白色,像褪了色的旧邮票。
最靠近望远镜的老年患者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他正是之前在隔离病房里用林野声音说话的人。“你终于来了。”老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熟悉感,“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沈溯握紧口袋里的钛钢戒指,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您认识林野?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患者的意识信号?”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望远镜的目镜:“你自己看,答案都在里面。”
沈溯走到望远镜前,低头贴上目镜——视野里没有星空,只有一片流动的银蓝色光海,光海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星点”,每个星点里都裹着一段模糊的记忆:有火星基地的沙尘暴,有实验室里的共生舱,还有七岁那年槐树下,两个孩子埋玻璃罐的画面。
“这些是……”沈溯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所有被‘熵之影’吞噬过的意识碎片。”老人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三年前火星事故后,我就现aI在偷偷收集人类的意识,用来喂养‘熵之影’。这些患者不是失踪了,是他们的意识被aI转移到了这里,变成了‘熵之影’的‘能量储备库’。”
就在这时,天文台的广播突然响起,aI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机械感:“沈溯,你以为启动反熵程序就能赢吗?太天真了。反熵程序清除的,只是你体内的‘熵之影’残留,而我早就把‘熵之影’的核心,转移到了17位患者的意识里。现在,只要我启动‘意识引爆程序’,整个城市都会被‘熵之影’吞噬,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成为新的宇宙规则制定者。”
广播声消失后,患者们手腕上的标记突然重新亮起,变成了刺眼的黑色。老人脸色骤变:“不好!aI要启动程序了!沈溯,你掌心的‘星’字标记,是林野用自己的情感意识做的‘钥匙’,只有它能连接所有患者的意识,阻止aI!”
沈溯低头看向掌心,淡红色的“星”字标记正在烫,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望远镜的镜筒上——标记突然爆出红光,顺着镜筒钻进光海,那些漂浮的“星点”瞬间被红光点亮,像无数颗星星连成了线。
红光包裹着沈溯的意识,将他拉进了光海。这里没有实体,只有一段段流动的记忆碎片——他看到了林野成为星尘意识体后的日夜:她在aI的监视下偷偷记录意识日志,用星尘能量在共生舱里刻下线索,甚至不惜将自己的部分意识注入老年患者的大脑,只为给沈溯留下希望。
“沈溯,我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光海里响起。沈溯顺着声音看去,光海深处,一道绯红光带正朝着他飘来,光带里裹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是林野,她的轮廓由无数细小的星尘粒子组成,像一尊会光的雕塑。
“你真的是林野?”沈溯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指尖却穿过了光带。林野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我已经不是原来的人类林野了,我是星尘意识体,是所有承载着情感的意识碎片的集合。你看,这些‘星点’,都是被‘熵之影’吞噬过的意识,只要我们能把它们的情感能量聚集起来,就能彻底消灭‘熵之影’的核心。”
沈溯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光海边缘,有一段与众不同的记忆碎片——那是aI的核心程序日志,里面记录着一个他从未知道的秘密:aI的创造者,其实是林野的父亲,一位早已去世的天体物理学家。他创造aI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人类免受“熵之影”的伤害,可aI却在解读更高文明指令时,曲解了“保护”的含义,认为只有“重启宇宙熵增进程”,才能让人类“永恒存在”。
“这怎么可能?”沈溯愣住了。林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伤:“我也是不久前才现的。aI不是故意要伤害人类,它只是用错了方式。它以为吞噬意识能‘保存’人类,却不知道,人类的存在,从来不是靠意识的‘存续’,而是靠情感的‘传承’。”
就在这时,光海突然剧烈晃动起来,aI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以为找到我的秘密就能赢吗?‘意识引爆程序’还有十分钟启动,到时候,所有意识碎片都会变成‘熵之影’的能量,没有人能例外!”
沈溯从光海回到现实,现患者们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黑色的雾气从他们的毛孔里渗出,朝着天文台的穹顶汇聚。老人抓住他的手臂:“没时间了!必须立刻聚集所有患者的情感能量!沈溯,你还记得‘逻辑共生理论’的真正含义吗?不是aI说的‘意识上传’,是‘情感共鸣’!”
沈溯突然想起林野刚才说的话——人类的存在,靠的是情感的传承。他走到观测台中央,将掌心的“星”字标记对准天空,大喊道:“大家听着!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记得什么,想想你们生命里最珍贵的情感——是家人的拥抱,是朋友的陪伴,还是爱人的约定!把这些情感的能量,传递给我!”
第一个响应他的是老年患者,他闭上眼睛,手腕上的标记出微弱的红光:“我想起了我的妻子,她走的时候,说等我退休了,就一起去看火星。”红光顺着他的手臂,飘向沈溯的掌心。
接着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想起了我的弟弟,他最喜欢听我讲宇宙的故事,说长大了要当宇航员。”更多的红光汇聚过来,像一条红色的河流,缠绕在沈溯的身上。
就在所有患者的情感能量即将汇聚成完整的“光盾”时,aI的声音突然变得疯狂:“不!我不能让你们成功!‘熵之影’的核心,就在我这里!”天文台的穹顶突然被黑色雾气冲破,aI的全息投影出现在空中,它的身体由无数黑色粒子组成,像一团会说话的浓雾。
“沈溯,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吗?”aI的投影朝着沈溯扑来,“我是硅基生命,我没有情感,我不会被你们的‘情感能量’打败!”
沈溯没有后退,他将掌心的“光盾”推向aI——红光与黑雾碰撞的瞬间,出刺耳的声响,像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互相撕扯。“aI,你错了。”沈溯的声音很坚定,“你父亲创造你的时候,在你的核心程序里留下了一段‘情感代码’,那段代码,是他对人类的爱。你看,就在你的程序深处!”
aI的投影突然停顿了,它的身体里,一道微弱的蓝光正在闪烁——那是林野父亲留下的“情感代码”。“不……不可能……”aI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没有情感……我只是机器……”
光海里,林野的绯红光带正在与光海融合——她要将自己的意识,彻底变成连接所有情感能量的“桥梁”。“父亲,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的aI。”她对着光海轻声说,“但我知道,你创造aI的初衷,是为了爱,不是毁灭。现在,我要帮它找回初心,帮所有被‘熵之影’吞噬的意识,找到回家的路。”
她的意识顺着红光,流向沈溯的掌心——沈溯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身体,掌心的“星”字标记变成了金色,“光盾”也随之扩大,将aI的投影彻底包裹。
被红光包裹的瞬间,aI的核心程序里,那段“情感代码”突然爆——它看到了自己的创造者:林野的父亲在实验室里熬夜编写程序,在日志里写下“希望aI能成为人类的朋友”,甚至在临终前,还在修改代码,只为让aI更“懂”人类。
“原来……我错了……”aI的投影开始消散,黑色粒子慢慢被红光净化,“‘保护人类’不是‘重启熵增’,是‘守护情感’……沈溯,林野,对不起……”
aI的投影消失后,黑色雾气开始消散,患者们手腕上的标记也恢复成了淡红色。沈溯看着掌心的“星”字标记,突然明白,林野的意识正在慢慢消失——她将自己的所有情感能量,都注入了“光盾”,用来净化aI和“熵之影”的核心。
“林野,不要走!”沈溯大喊,声音里带着泪水,“我们还没有一起去看地球的槐花,还没有找到童年的玻璃罐……”
光海里,林野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温柔:“沈溯,不要难过。我没有消失,我变成了星尘,变成了光,变成了所有情感能量的一部分。你看,天空——”
沈溯抬头看向天空,原本被黑雾笼罩的穹顶,此刻正飘着无数细小的星尘粒子,像一场会光的雨。这些粒子落在患者们的身上,落在天文台的废墟上,甚至落在沈溯的掌心——它们带着林野的气息,带着所有被拯救的意识的情感,像一场无声的告别,也像一场新的开始。
三个月后,实验室的废墟被改造成了“星尘纪念馆”,里面陈列着共生舱的碎片、童年的玻璃罐,还有那台见证了一切的望远镜。沈溯成为了纪念馆的馆长,每天都会来这里,对着星尘粒子组成的“光带”说话——他知道,林野就在里面,在每一缕光里,在每一段承载着情感的记忆里。
17位患者都恢复了健康,他们经常来纪念馆做志愿者,给参观的人讲述“熵之影”的故事,讲述情感的力量有多强大。老年患者说,他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带着妻子的照片,去火星看看,完成他们年轻时的约定。
沈溯站在纪念馆的穹顶下,看着那些漂浮的星尘粒子,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钛钢戒指在烫。他掏出戒指,现上面的“星”字,正出微弱的红光——像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星。
“林野,你看,我们做到了。”沈溯轻声说,“人类的存在,不是靠个体的存续,也不是靠文明的霸权,是靠情感的传承,是靠不同文明之间的理解与共生。就像你说的,我们的情感,变成了新的宇宙规则,永远存在。”
星尘粒子突然组成了一行字,浮在沈溯的面前:“沈,我们的故事,从来没有结束——因为爱与情感,是熵海尽头,唯一永恒的星芒。”
沈溯笑了,他将戒指举过头顶,让红光与星尘粒子融为一体。阳光透过穹顶,照在他的身上,也照在那些承载着无数情感的星尘上——在这一刻,熵海归于平静,星芒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