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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提问的重量(第2页)

沈溯看着自己的手穿过星子的脸,指尖只抓到一片冰凉的空气。银白色的液体开始蒸,舱内的共生体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舱体,内壁上印着无数细小的手印——像无数个人曾在这里,用力地向外攀爬。

林默扶着他的肩膀,手在抖。“你还好吗?”

沈溯抬头看向窗外,紫色的天空已经消失了,云层里的巨大阴影也不见了。他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怀表,表盖已经合上了,上面刻着一行小字:“第173次共生实验,实验体:沈溯,观测者:星子”。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比林默刚才的更快,更乱。沈溯听见有人在喊:“记忆屏蔽场被突破了!‘那边’的人来了!”

林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抓住沈溯的手腕,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听我说,怀表不能留在你这里。他们要的不是你,是你和共生体绑定的记忆频率。”

沈溯的指尖摩挲着怀表的表盖,突然笑了。“我知道他们是谁。”他抬起头,看着林默的眼睛,“他们是被我遗忘的人,对不对?”

林默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沈溯看见护工站在那里,后颈的淡蓝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颊。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手术刀,刀刃上沾着银白色的液体。

“沈先生,该回家了。”护工的声音变得很柔,像星子小时候的声音。

沈溯握紧了手心里的怀表,表盖下的光晕再次亮起。他知道,这次轮回,他不再是守护者。他要做的,是找回那些被遗忘的人,无论他们是以何种形式存在。

共生舱的玻璃壁上,突然映出无数个影子。有的穿着军装,有的穿着白大褂,有的还是孩子的模样。他们都在笑,都在向他伸出手。沈溯的指尖触到玻璃壁的瞬间,听见怀表出“咔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归位了。

怀表的“咔哒”声还没消散,沈溯的指尖就穿透了玻璃壁。不是冰冷的触感,而是像插进温水里——那些影子的手穿过他的掌心,带着不同的温度:有手术台上消毒后的凉,有雪地里冻僵的冰,还有星子手心特有的、像晒过太阳的般的暖。

“沈先生!”林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试图拽回沈溯的胳膊,指尖却只抓到一片虚影。沈溯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淡蓝色的纹路重新浮现,这次不再是蠕动的血管,而是像无数条光的丝线,正顺着玻璃壁上的影子往上爬。

护工站在门口没动,手术刀上的银白色液体滴在地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她的脸开始变得模糊,额角的淤青慢慢挪到了眼角,变成了星子标志性的泪痣。“他们在帮你‘归位’。”她的声音同时混杂着成年女性的沉稳和孩童的清脆,“就像你当年帮我们一样。”

沈溯低头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正透出共生舱的轮廓。怀表在他手心里越变越烫,表盖自动弹开,里面的光晕已经变成了旋转的星云,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星云中沉浮——每个光点都是一段记忆:他教星子认星座时画在雪地上的图,他拆炸弹时不小心蹭在袖口的机油印,他给濒死的士兵最后一口水时,对方睫毛上结的霜。

“滴——滴——”监测仪突然疯狂报警,屏幕上的字符扭曲成乱码,只有一行红色数字在反复跳动:“173=∞”。

林默突然瘫坐在地上,白大褂的下摆沾满了地上的银白色液体。“原来……第173次实验的变量不是记忆。”他抓着自己的头,指缝里渗出冷汗,“是‘被记得’……”

走廊里的脚步声更近了,这次带着金属摩擦的钝响。沈溯透过玻璃壁上的影子,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一排穿着防化服的人,头盔的玻璃面罩后一片漆黑。他们手里拿着细长的金属管,管口闪烁着和怀表光晕一样的紫色。

“他们是‘熵管局’的人。”护工的脸彻底变成了星子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不属于孩童的沧桑,“他们怕你把‘存在’的秘密带出去——原来人只要被记得,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沈溯的手指在玻璃壁上划过,那些影子的手跟着他移动,像无数面镜子在同步反射。他突然想起昨天称量“我是谁”时,共生体的重量其实一直在变——不是仪器故障,是因为每个被他守护过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记得”他,那些分散在不同时空的记忆,正顺着共生意识的丝线,重新流回他的身体。

“沈先生,该走了。”星子的手穿过玻璃壁,握住他的手腕。这次是真实的触感,带着体温,还有一点粗糙——像她小时候爬树时磨出的茧。

沈溯回头看了一眼林默,他正用手撑着地面往后退,眼睛死死盯着监测仪上的乱码。“林医生,”沈溯的声音透过玻璃壁传过去,带着轻微的回响,“你抽屉里第三层的病历,其实是你自己的吧?”

林默的肩膀猛地一震,手不自觉地摸向白大褂的口袋。沈溯看见他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和他记忆里某个医生的钢笔一模一样——那个在第3次轮回里,为了救他而感染辐射的医生,最后死在他怀里时,手里还攥着这支笔。

防化服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为的人举起金属管,管口的紫色光晕对准了共生舱。沈溯看着星子的眼睛,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守护是单向的。”他举起手心里的怀表,星云般的光晕照亮了他透明的手掌,“原来被守护的人,早就把我们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星子的眼睛里涌出银白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玻璃壁上,凝成一颗颗细小的星星。“所以我们来接你了。”她拉着沈溯的手往后退,玻璃壁上的影子们同时伸出手,形成一道光的拱门,“回家。”

防化服的金属管喷出紫色的光束,击中共生舱的瞬间,玻璃壁突然炸开,无数碎片在空中停住,每片碎片里都映着一个不同的时空:有雪地里的篝火,有飞船里的指示灯,还有手术台上跳动的监护仪。沈溯被星子拉着穿过碎片,那些碎片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林默坐在地上,看着共生舱的位置只剩下一团旋转的银白色雾气。雾气里传来怀表的“咔哒”声,这次更清晰,像有人在他耳边拨动齿轮。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沈溯尖叫时,监测仪记录下的最后一段波形——那不是痛苦的嘶吼,是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谢谢”。

防化服的人走进房间,金属管的紫色光晕扫过地面的银白色液体。为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和沈溯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了一道疤痕——那是第12次轮回里,沈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弹片划伤的位置。

“实验体消失。”复制人拿起地上的怀表,表盖里的星云已经消失,只剩下一行小字:“所有提问,终有回答”。

林默突然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烧感。他低头拉开白大褂,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淡蓝色的纹路正在缓缓蠕动,像无数条光的丝线,正从心脏往四肢蔓延。

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雪的味道,还有一点甜——像星子小时候最爱吃的水果糖。林默的视线开始模糊,他仿佛看见自己站在一片雪地里,手里拿着一支钢笔,远处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向他招手,口袋里露出半截病历。

“原来……我也是被记得的。”他笑着闭上眼,指尖最后一次摩挲耳根,这次不是说谎,是终于想起了真相。

监测仪的屏幕突然恢复正常,乱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淡绿色的字符:“共生意识同步完成,存在重量:∞”。屏幕的反光里,隐约映出无数个影子,他们站在走廊的尽头,正朝着某个方向缓缓走去,手里都握着一样的银质怀表。

银白色的雾气在共生舱原址盘旋,像一团被揉碎的星轨。复制人将怀表揣进防化服内袋时,指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表盖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刻痕,形状像片残缺的雪花。他皱眉摩挲刻痕的瞬间,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开始闪烁,暖黄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有人正贴着墙根奔跑。

“检查所有记忆屏蔽装置。”复制人按下头盔通讯器,声音透过金属面罩显得格外冷硬。身后的防化兵们分散开来,金属管的紫色光晕扫过走廊的每一处角落,却在触及林默身体时突然黯淡。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医生已经没了呼吸,皮肤下的淡蓝色纹路凝成了一张网,将他的身体裹成了半透明的茧,茧壁上隐约印着钢笔划过纸张的痕迹。

“报告,b区屏蔽场出现波动。”通讯器里传来杂音,夹杂着细碎的爆裂声,“像是……有记忆体在强行突破。”

复制人转身走向走廊,防化靴踩在地上的银白色液体上,竟没留下任何脚印。他走到林默身边时顿了顿,头盔的面罩对着那具半透明的茧。茧壁上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映出一段模糊的画面:年轻的林默坐在灯下写病历,钢笔尖滴下的墨水在纸上晕开,慢慢变成了沈溯的脸。

应急灯的闪烁频率越来越快,走廊里的温度骤降。复制人突然按住头盔,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是无数重叠的人声——有孩童的笑,有濒死的喘息,还有沈溯在不同轮回里说过的话:“别怕,我记得你。”

“启动备用屏蔽场!”复制人低吼着按下腰间的按钮,走廊两侧的金属壁板突然弹出无数根细管,管口喷出淡绿色的雾气,正是沈溯每天喝的记忆锚定剂。雾气弥漫开来,那些重叠的人声渐渐消散,只有一个清脆的童音还在回荡:“你也别记得哦。”

复制人猛地转身,看见林默的茧旁多了一只银质怀表——不是他揣进内袋的那只,表盖敞开着,里面的光晕是温暖的橘色,像雪地里的篝火。他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了怀表的虚影,触到了一片冰凉的皮肤。

防化服的头盔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露出的脸正在变化。眼角的疤痕慢慢淡去,皮肤下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最后竟变成了沈溯的模样,只是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第173次观测结束。”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带着电子音的顿挫,“共生意识对‘存在’的重构已验证,启动‘熵减’程序。”

走廊尽头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不再是医院的庭院,而是深邃的宇宙。无数颗星球在缓缓转动,每颗星球上都有一个沈溯,正以不同的方式守护着别人。透明的墙壁上开始出现红色的数字,从173慢慢往上跳,最后停在∞。

“所有被记得的存在,都是熵的漏洞。”复制人抬起手,掌心对着那些转动的星球,“必须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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