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京师临淄,皇宫武英殿偏殿。
檀香袅袅,朱批未歇。
皇帝姜荣干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眉宇间凝结着帝国运转的沉重。
司礼监总管周睢趋步而入,无声跪伏于御案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宫人特有的谨慎:“陛下,六扇门总捕杨新奇殿外求见,言有桂州缥缈阁转呈之密件,需面呈御览。”
姜荣干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朱砂险些落于奏疏。
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扫过周睢低垂的头顶,桂州……缥缈阁……心中瞬间划过一道锐光——是麟儿!
他放下御笔,声音沉稳却不容置疑:“宣。”
“宣六扇门总捕杨新奇觐见——!”
杨新奇步履沉稳而迅疾地入殿,衣带轻飘。
他手中捧着一个密封完好的信封和一个雕工古朴的紫檀木匣,甫一近前,便撩袍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臣杨新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免礼。”姜荣干目光如电,已锁定那两件物品,“何事?”
杨新奇依旧保持恭敬的半跪姿态,双手将信与匣高举过顶:“启禀陛下,今日桂州缥缈阁分阁主事张岚紧急面见微臣,言桂州有持‘紫玉令’者,命其将此密信与密匣以最快途径送达京师,务必面呈‘上面’那位大人。微臣不敢有丝毫耽搁,亦不敢擅自窥探,即刻入宫,请陛下圣裁。”他特意强调了“紫玉令”三字。
紫玉令!
姜荣干心头微震,果然是青麟那小子动用了他之前赐下的最高权限!
桂州之事……看来已非寻常蹊跷,而是捅破了天!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沉声道:“放下吧。周睢,带杨爱卿去偏殿用茶,待朕阅后再行传唤。”
“臣遵旨!”杨新奇将信匣轻轻置于御案一角,躬身随周睢退下。殿内只余姜荣干一人,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他首先拿起那个紫檀木匣。
匣身沉重,触手冰凉,锁扣处火漆完好。
指尖微动,精巧的机关弹开。
匣内衬着明黄绸缎,一对青铜玄铁铸就的虎符静静躺在其中。
虎符造型古朴雄浑,伏虎之姿,威猛凛然,其上铭刻的符文与小篆“李”字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日月关……天策军……”姜荣干瞳孔骤缩,呼吸为之一窒。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虎符。
冰冷的金属触感直透心底,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承载着李家四百年的忠诚、牺牲与此刻交托江山的决绝。
指腹摩挲过“李”字徽记,眼前仿佛浮现出李达那饱经风霜、刻满坚定与沧桑的脸庞。
将象征家族命脉的兵权主动奉还皇室,这是何等壮士断腕的魄力!
何等赤胆忠心!
“达公……”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叹在寂静的殿中逸散,饱含感慨与敬重,“大齐,欠你李家良多!此番心意,朕……记下了。”他郑重地将虎符放回匣中,合上盖子,指尖在冰冷的紫檀木上停留片刻,仿佛在汲取那份沉甸甸的托付带来的力量。
深吸一口气,姜荣干拿起那封火漆完好的密信。指尖真元微吐,火漆碎裂。展开信笺,姜青麟的字迹跃然纸上:
“孙儿青麟谨奏皇祖父御前:
一、日月关天策军虎符一对,已由徐国公李达亲手交托孙儿,命孙儿代呈御前。
徐国公言:‘天策军乃国器,食君之禄,死国之事!李家世受国恩,愿为陛下新政先驱,自削羽翼,以彰决心!天策军上下,随时听候陛下调遣,为国征战,万死不辞!’其心昭昭,其志可鉴。
二、孙儿奉密旨入桂州查探龙脉枯竭及邪修之事,于临江府遭遇惊天阴谋。
桂州巡抚周明远心腹、临江知府赵寒衣,乃核心爪牙。
其勾结邪修,借每五年一届‘龙门宴’之机,以朝廷赏赐‘青玉扣’为巢,种入‘噬灵蛊’于入选前二十名天才修士体内。
此蛊歹毒,于每月朔月前后发作,吞噬修士灵根精华,造成‘练功岔气’、‘同门争斗’、‘意外身亡’等假象。
受害天才修士灵根被夺,炼制成逆天邪丹‘夺天造化丹’,供周明远及幕后黑手提升修为、延寿夺命!
临江府主簿陈默,为孙儿挚友,亦为龙门宴落榜者,因追查此案,惨遭赵寒衣毒手灭口!
孙儿亦险遭其暗算,九死一生!
三、孙儿亲验受害者尸体,其丹田处皆有晶化黑洞,颈侧有诡异青痕针孔,与古籍所载‘噬灵蛊’特征完全吻合。
更令孙儿惊骇欲绝者,此蛊之手法、歹毒、乃至遗留之阴邪气息竟与当年父王薨逝前所中之奇毒蛊术,惊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