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握紧了剑柄,知道今天的训练又会像往常一样,在这群半大孩子的较劲和不服输里,变得格外漫长,却也……格外鲜活。
格斗台的地板被汗水浸得滑,沈梦雪刚躲过钱飞扫过来的腿,后背就撞上了赵猛的胸膛。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掌心触到训练服下纤细的腰,像握住了柄易碎的剑,慌忙松开时,被沈梦雪手肘一顶,闷哼着后退了两步。
“偷袭算什么本事?”赵猛揉着胸口笑,眼底却藏着点得意——刚才那一下,他摸到她训练服里的护腰,是上次她被四哥罚站后,他悄悄塞给她的,看来是用上了。
沈梦雪没接话,转身就对上三个暗卫的围攻。他们是故意组队的,动作却透着微妙的“放水”:左边的暗卫拳头挥得够快,却在离她脸颊半寸处偏了方向;
右边的抬脚时故意露了破绽;身后的刚要锁住她的手臂,瞥见她脖颈的汗痕,动作顿了半秒。
“认真点。”她冷声提醒,手肘后撞,精准地顶在身后人的肋下。
那暗卫闷哼着弯腰,却偷偷对另外两人挤眼睛,像是在说“小姐下手还是这么狠”。
缠斗到第七回合,沈梦雪的额角渗了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
钱飞突然大喊“看招”,却把手里的毛巾扔过来,正好落在她肩上:“歇会儿吧,大小姐,再练下去赵猛该哭了。”
赵猛果然红了眼,不是气的,是急的——他刚才递水时慢了半拍,被钱飞抢了先,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手里的水瓶捏得咯吱响。
沈梦雪接过水,仰头灌了半瓶,喉结滚动的弧度落在那群年轻暗卫眼里,有人偷偷红了耳根。
她用手背擦嘴时,瞥见器械架后缩着个脑袋,是新来的伶儿,正抱着干净的训练服,紧张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过来。”沈梦雪朝她招手,伶儿慌忙跑过来,却在递衣服时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木剑。
哗啦啦的响声里,赵猛和钱飞同时冲过去扶,差点撞在一起,又互相瞪了一眼,悻悻地退回原位。
“小姐,四爷让人传话,说早饭在训练区的休息厅备着。”伶儿小声说,眼睛飞快地扫过格斗台上的狼藉——
散落的护具,沾着汗的毛巾,还有暗卫们故意摆得离沈梦雪最近的椅子。
沈梦雪刚点头,就听见赵猛喊:“我去看看早饭有什么!”
钱飞立刻跟上:“我也去!”
两人赛跑似的冲出门,走廊里传来他们撞在一起的闷响和拌嘴声。
其他手下也识趣地散开,却没人真的离开,都在器械区磨蹭,假装整理护具,眼睛却时不时往休息厅的方向瞟。
沈梦雪坐在椅子上擦剑,阳光透过气窗落在她的侧脸上,高马尾的绳松了点,几缕碎垂下来,沾着细碎的汗珠。
她忽然想起四哥昨晚的话,指尖在剑脊上轻轻划——原来狠下心护着谁,不止是在暗域的血里,也藏在这些吵吵嚷嚷的晨光里。
休息厅传来赵猛和钱飞抢包子的动静,沈梦雪的唇角弯了弯,把短剑收回鞘。
训练服的银线暗纹在阳光下闪着光,像藏着片小小的星空,而这片星空里,正有群没长大的狼崽子,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守护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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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斗台的木地板被汗水浸得亮,沈梦雪一个旋身避开赵猛的直拳,黑色训练服的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尘。
她落地时膝盖微屈,正好瞥见钱飞举着水瓶的手顿在半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绷紧的小腿——那里的旧伤在汗水里泛着浅粉,是上次为了救他被暗器划伤的。
“看什么?”沈梦雪挑眉,语气里带了点训练时少有的戏谑。
钱飞猛地回神,脸“腾”地红了,把水瓶往她怀里一塞:“小姐渴了吧,我刚晾好的温水。”
赵猛立刻挤过来:“我这有冰的!”
他手里的冰镇运动饮冒着白气,却被沈梦雪用剑鞘轻轻推开:“喝冰的伤胃。”
她接过钱飞的温水,仰头喝时,喉间的滚动落在那群年轻暗卫眼里,有人悄悄别过脸,假装整理护具,耳根却红得像被炭火燎过。
休息的空档,伶儿端来切好的水果盘,刚放在旁边的长凳上,赵猛就抢先拿了颗草莓递过去:“小姐,这个甜。”
钱飞立刻把一串葡萄塞到她另一只手里:“草莓酸,吃葡萄。”
两人的手差点撞在一起,又同时缩回,互相“哼”了一声,别别扭扭地背过身。
沈梦雪咬了口草莓,酸甜的汁水漫开时,瞥见器械区的镜子——里面映着她松垮的高马尾,几缕卷粘在颈间,训练服的无袖领口被汗浸得深,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
而镜子边缘,挤着七八个脑袋,都是四哥手下的年轻暗卫,正偷偷往这边看,现她抬头,又像受惊的鸟群般散开,假装忙碌,却把器械碰得叮当响。
“接着练。”沈梦雪把葡萄串塞给钱飞,抓起地上的短剑。
这次她没留手,钱飞刚摆出架势,就被她用剑柄抵住了手腕,力道不大,却让他动不了分毫。“你腕力还是太弱。”
她松开手时,钱飞突然挠挠头:“那小姐多指点指点我?”
赵猛立刻嚷嚷:“小姐先指点我!我昨晚新练了招剑法!”
他说着就拔剑,却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袖口,露出小臂上的疤痕——是上次替沈梦雪挡暗器留下的,此刻正得意地亮着,像枚勋章。
沈梦雪看着他们二十来岁的模样,忽然想起在外头他们是能拧断敌人脖子的狠角色,在她面前却会为了一颗草莓争得面红耳赤,训练时招招带风,却总在最后一刻收住力道,怕伤着她分毫。
阳光从气窗斜切进来,落在她的短剑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沈梦雪忽然起了玩心,脚尖勾起地上的木剑,踢向赵猛:“接招。”
木剑带着风声掠过他耳畔,却精准地落在钱飞脚边,两人同时愣住,随即又吵了起来,说她偏心。
伶儿站在角落,看着那个在暗卫堆里从容应对的身影,忽然懂了——为什么这些在外头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到了小姐面前,就都成了争糖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