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磊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团鼓起的影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不出来,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没了。”
空气静了静。
桌下传来布料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翻了个身。
沈梦雪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大哥每月给的三百万,二哥的限量版包包基金,三哥更是隔三差五塞黑卡,这点零花钱算什么?
等会儿她抱着三哥的胳膊蹭蹭,再掉两滴金豆豆,保管什么都回来了。
“不出来。”
她闷声闷气地应,声音透过实木桌板,显得有点瓮声瓮气。
沈磊挑了挑眉,早料到她会这样。
他换了个语气,慢悠悠地说:“那这个月的零食也取消。”
桌下的影子猛地一顿。
沈梦雪瞬间慌了。
家里管得严,薯片巧克力这些“垃圾食品”向来是奢侈品,一星期能缠着三哥偷偷买上一包辣条,都够她乐半天。
上次二哥带回来的进口草莓挞,她没舍得一口气吃完,藏在冰箱里,现在还剩小半块呢……
她咬着嘴唇没作声,手指抠着地板缝里的灰尘,心里天人交战。
这时候,四哥举着根鸡毛掸子走过来,掸子上的白羽毛轻轻扫过桌沿,出簌簌的轻响。
他故意把声音放得恶狠狠:“小丫头片子还挺犟?再不出来,看我不把你揪出来,让鸡毛掸子跟你好好聊聊!”
说着,他还拿掸子杆敲了敲桌腿,“咚”的一声闷响,吓得沈梦雪在里面瑟缩了一下。
她能想象出四哥龇牙咧嘴的样子——上次她把他的游戏存档删了,他就是举着这根掸子追了她半栋楼。
桌下的呼吸明显乱了,裙摆又动了动,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钻出来。
就在四哥举着鸡毛掸子要再往前凑时,沈梦雪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从桌布缝里探出半张脸,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泪珠在睫毛上挂了两挂,颤巍巍的眼看就要掉下来。
“二婶——”
她拖着哭腔喊,声音又软又糯,带着被吓坏的委屈,“二婶你看他们!都欺负我!”
刚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的二婶一听这声,手里的果盘差点没端稳。
她几步跨过来,一眼就瞅见侄女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顿时揪成了一团,忙放下盘子蹲下身,隔着桌布就想去摸沈梦雪的头:“哎哟我的乖宝,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梦雪不高兴了?”
沈梦雪在桌下“哇”地一声哭出来,眼泪砸在地板上,吧嗒吧嗒响。
“他们非要逼我去补习班……四哥还拿鸡毛掸子吓我……”
她抽抽噎噎地说,小手扒着桌腿往外伸,“二婶,我不去好不好?那里的老师好凶,我害怕……”
二婶听得心都化了,抬头瞪了沈磊他们一眼,语气带着护犊子的嗔怪:“孩子不愿意去就好好说,拿掸子吓唬她干什么?梦雪这么乖,哪里经得起吓?”
说着,她又放柔了声音哄桌下的人,“不怕不怕,二婶在呢。咱不出去,谁也不能强迫咱,啊?”
她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块奶糖,剥开糖纸塞到桌布底下:“你看,二婶给你带了大白兔,甜不甜?要是还气不过,二婶等会儿去说你四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沈梦雪含着糖,哭声小了点,却故意把鼻子抽得更响,还往桌腿上蹭了蹭眼泪,好让外面的二婶看得更清楚。
她太知道了,只要二婶在,天大的事都能变成小事——上次她把大哥的钢笔摔坏了,就是二婶搂着她哄了半天,最后还偷偷买了支新的赔上。
二婶见她没刚才哭得凶了,又开始跟沈磊软磨硬泡:“大哥,要不……就先别逼孩子了?梦雪还小,硬逼着去,怕是也学不进去什么……”
沈磊没作声,只是看着桌下那截明显放松下来的裙摆,眼底掠过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