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太子哥哥说,"他声音低沉而温柔,手掌轻轻抚摸着她凌乱的丝,一下又一下,试图抚平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小姨不是私奔,她只是向往外面的世界。"
他感觉到怀中的少女猛地一僵,呼吸都停滞了,"小姨那样自由洒脱的人,怎么会甘心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她只是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了,等过几年她玩儿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沈梦雪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手指却死死揪住他的衣襟,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脸埋在他肩头,滚烫的泪水透过布料渗出来,在玄色劲装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墨未萧将她搂得更紧,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上的寒意,任由她泄着压抑许久的情绪。
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的议论声。
阿宁站在一旁,红着眼圈握紧了拳头,看着自家小姐在太子怀中像个无助的孩童。
夜风掠过,吹得残破的灯笼轻轻摇晃,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夜色渐浓,庙会的喧嚣仍在远处回荡。
墨未萧小心翼翼地将沈梦雪扶上马车,她间歪斜的红蝴蝶结在夜风里轻轻晃动,淡紫色眼眸失了往日的光彩,只怔怔望着掌心结痂的烫伤。
阿宁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回头看了眼蜷缩在车帘后的少女,马鞭重重甩在马背上,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涌出十几道身影,玄色劲装外罩着寻常布衣,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沈家分散在庙会各处的暗卫。
为的卫队长怀里抱着个油纸包,露出半截绘着并蒂莲的胭脂盒,身后跟着的暗卫们有的拎着沉甸甸的食盒,有的抱着裹着锦缎的长匣,甚至有人肩头还扛着个扎满绸带的大风筝。
"小姐,我们给您买了好多。。。。。。"卫队长话音未落,目光扫过马车上沈梦雪苍白的脸和破损的衣衫,喉间的话瞬间哽住。
其他暗卫也纷纷僵在原地,手里的糖画、木雕、绣品簌簌晃动。最年轻的暗卫攥着个布老虎,眼眶突然红了:"小姐,这老虎的眼睛和您的凤凰一样是蓝色的。。。。。。"
沈梦雪抬头望着这群平日里冷面如霜的暗卫,此刻却像笨拙的孩子般举着战利品。
她颤的手指抚过马车帘上的金线刺绣,想起小姨曾说"真正的守护从不是枷锁"。
夜风卷起她耳畔的碎,淡紫色眼眸里终于泛起水光,轻声道:"辛苦大家了。"
墨未萧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玄色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身子,对着暗卫们颔:"先回宫。"
卫队长立刻收起失态,利落翻身跃上副驾,其他暗卫如黑色潮水般散开,有的跃上屋顶警戒,有的牵着备用马匹随行。
马车重新启程时,食盒里桂花糕的甜香混着暗卫们身上的艾草气息,竟在车厢里织出层温暖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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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如骤雨般叩击着青石板,宫墙在夜色中绵延如墨色巨龙。
当马车驶入朱雀门时,檐角铜铃突然齐声震颤——皇上墨君赫披着明黄龙纹大氅,已带着皇后苏玺文等在宫道尽头。
帝王的玄色锦袍上金线蟠龙吞吐着暗芒,身旁的苏玺文一袭月白凤纹裙裾曳地,间九凤衔珠钗在灯笼下流转着温润的光。
"雪儿!"苏玺文率先迈出半步,声音里裹着难掩的焦急。她望见马车上沈梦雪残破的衣衫与苍白的面容,凤目瞬间泛起水雾,指尖颤抖着抚上少女小臂的烫伤,"这是怎么弄的?"
墨君赫按住皇后的肩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随行众人,帝王威压令空气骤然凝滞:"谁准你们带公主去庙会的?"
墨未萧单膝跪地,玄色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父皇恕罪,是儿臣疏忽。"他话音未落,几道身影从宫廊飞掠而下——二皇子墨禹希攥着绣帕的手微微抖,磕磕巴巴道:"雪、雪儿疼不疼?我、我让人备了。。。。。。"
话未说完,五皇子墨羿然已风风火火地挤开众人,怀里抱着刚猎来的雪白狐狸:"谁敢伤雪儿?我明日就带人平了那庙会!"
三皇子墨子瑜默默解下外袍披在沈梦雪肩头,少年眼底翻涌着心疼与自责。
他想起幼时与沈梦雪在御花园追逐蝴蝶的时光,那时的她总爱把沾满草屑的野花别在他间。
而六皇子墨昱琛捧着个竹笼,里面的夜莺正婉转啼鸣:"雪儿,这鸟儿的叫声可好听了,给你解闷。"
宫道两侧的灯笼将众人身影拉得歪斜,却掩不住此起彼伏的关切。
丽妃一袭玫红宫装姗姗来迟,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公主可要仔细着些,这伤若是留了疤。。。。。。"
德妃紧随其后,目光在儿子墨子瑜与沈梦雪之间流转,最终只是轻声道:"太医署已备好烫伤药,快些去处理吧。"
何煦与程意几乎同时从暗处现身,前者甩着折扇挑眉:"瞧瞧,这是哪家的小可怜?"
后者却冷着脸将金疮药塞给太子:"少贫嘴,先治伤。"两人对视时火花四溅,却默契地守在沈梦雪马车两侧。
沈梦雪倚在皇后怀中,闻着熟悉的龙脑香,淡紫色眼眸泛起涟漪。
宫墙上方的银河倾泻而下,照亮众人或焦急或心疼的面容,这一刻,所有的委屈与不安都化作滚烫的泪,滴落在皇后柔软的衣料上。
太医署的铜炉烧得通红,药香混着艾草气息弥漫在寝殿。
沈梦雪蜷缩在绣着并蒂莲的软垫上,任由太医小心翼翼地涂抹烫伤药膏。
苏玺文握着她未受伤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少女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凤目死死盯着太医的动作,生怕对方稍有不慎弄疼了怀中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