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让沈烬渊浑身一僵。
他松开手踉跄后退,望着沈梦雪挡在小姨身前的小小身影,喉间出困兽般的低吼。
暮色不知何时漫进走廊,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姨抚摸着沈梦雪汗湿的头,蓝与少女的紫纠缠在一起,像两簇在暗夜里燃烧的火焰。
她抬头望向沈烬渊,嘴角勾起一抹带血的笑——
沈烬渊弯下腰时,黑色风衣垂落如帷幕,将两人笼罩在阴影里。
他伸手搀扶小姨的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指尖却在触到她手臂的瞬间微微收紧,皮革手套下的青筋暴起。
“小姨,您刚才怎么了?我并没有恶意。”他抬眼望向沈梦雪,漆黑眼眸里翻滚的占有欲被笑意掩盖,像深潭下潜伏的毒蛇。
“今天大舅突然前来说是有些想您了,便来看看您,谁知二舅却说,想要见见他这位素未相识的外甥女儿。”
他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露出整齐的白牙,西装袖口的银扣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江正初突然嗤笑出声,蓝色眼睛里满是嘲讽,却被顾晏之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衣角。
沈烬渊仿佛没听见,继续用甜腻的语调说着:“我也是一番好心,小姨不会怪我吧?”话音未落,他的拇指已经在小姨手腕内侧碾出青紫。
“你也是个懂事儿的乖孩子,小姨怎么会怪你呢?”
小姨撑着他的手起身,黑色皮衣摩擦出细碎声响。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厌恶,蓝如瀑般遮住脖颈的伤痕,突然单膝跪地,皮革裤料绷紧勾勒出修长的腿线。
“宝贝儿,今天和小姨回宗门,你外公外婆也肯定想你了。”她伸手抚平沈梦雪凌乱的丝,指尖的蓝宝石戒指冷得像冰。
沈梦雪紫罗兰色的眼眸蒙上雾气,下意识往小姨怀里钻了钻。
雕花廊柱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几片枯叶落在她缀满珍珠的裙摆上。
“小姨,刚刚的那人是谁呀?”她仰起小脸,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那是你二舅舅。”小姨将少女搂进怀里,闻到她间残留的草莓蛋糕香气。
远处传来沈家长廊的铜铃声,混着沈烬渊压抑的呼吸声。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革手套上留下月牙形的压痕,望着沈烬渊假笑的面容,突然想起几百年前,也是这样的秋日,姐姐被塞进沈家花轿时,嫁衣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唯一爱她姐姐在她面前离开。
她一开始就知道,姐姐不可能陪她一辈子。
她出生的晚,她出生的时候,姐姐已经嫁入沈家多年了,并且已经生下了三个孩子。
夕阳将教室的玻璃窗染成血色,小姨牵着沈梦雪的手跨过门槛,黑色皮靴踏在木质地板上出清脆的声响。
她身后跟着双手插兜的沈烬渊,黑色风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看似随意的姿态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梦雪攥紧小姨的手指,紫罗兰色眼眸不安地瞥向身旁的四哥——此刻他面带温和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却不达眼底,像戴着完美人皮面具的傀儡。
教室里早已亮起暖黄的灯光,却驱不散空气中凝结的寒意。
小姨径直走向后排座位,蓝在逆光中泛着幽冷的光泽。
当她看到原本空置的座位上坐着沈烬渊时,脚步未作丝毫停顿,黑色皮衣擦过对方肩膀时,金属链条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在空气中划出细小的破空声。
“让让。”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靛蓝色指甲油敲在课桌上,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沈烬渊慢条斯理地侧过身,西装袖口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手背,这个看似无意的动作却让小姨瞳孔微缩。
她迅拉开椅子坐下,皮革与木质椅面碰撞的闷响惊得前排打瞌睡的学生猛然抬头。
沈梦雪被安置在靠窗的位置,新领的校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膝头,白色缎带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
小姨伸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丝,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却在沈烬渊试图靠近时,突然将少女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蓝垂落如帘,彻底挡住了沈烬渊探究的视线。
“明天把校服换上。”小姨低声说道,温热的呼吸拂过沈梦雪耳畔。
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黑板,余光却警惕地留意着身旁人的一举一动。
沈烬渊掏出手机随意滑动,屏幕冷光映在他脸上,将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衬得愈阴森。
他突然轻笑出声,手机屏幕转向沈梦雪,上面赫然是一张被放大的、少女脖颈处淡红指痕的照片。
空气瞬间凝固。小姨猛地攥住沈烬渊的手腕,黑色皮衣下的肌肉紧绷如弦:“沈烬渊,你找死!”她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令人战栗的杀意。
沈梦雪惊恐地捂住脖子,紫罗兰色眼眸泛起泪光。而始作俑者只是漫不经心地抽回手,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被捏过的皮肤,嘴角的弧度却愈张狂。
上课铃适时响起,像一道赦免令划破剑拔弩张的氛围。
小姨松开手,指甲在掌心留下的月牙形血痕渗出血珠。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将沈梦雪颤抖的小手包进自己掌心,皮革手套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早已做好了用血肉之躯筑起防线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