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看着梁颂年单薄的背影,突然现他银灰色披风下的肩膀在微微抖,像是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孤舟。
“我妈本来是想打掉我的,但是她却不忍心她留下了我……”梁颂年的声音哽咽了,他伸手抹了把脸,却抹不掉眼角的湿润。
“在我出生不久我妈就被我爸亲手给杀死了……像我这种来历不明的畜生,本不应该留在沈家的,是祖父祖母心善留下了我这个不该出现的畜生……
你知道吗?我在那一刻看见你的时候,我本来是想毁掉你的,但一想到你居然比我还小,我就……”
沈梦雪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爬过去轻轻抱住梁颂年僵硬的身体。
浅灰色针织套装蹭着他的披风,玫瑰香与雪松香在狭小的车厢里交织:“抱歉。”
她把脸埋进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我很抱歉……我不知道的,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问了……”
梁颂年先是一僵,随后缓缓垂下头,任由沈梦雪抱着他。
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两人的影子映在车窗上,在纷飞的雪花中显得格外单薄而温暖。
“你会把这件事告诉江正初他们吗”他问
沈梦雪摇头“不会,我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梁颂年猛地抓住沈梦雪的肩膀,鎏金袖扣在昏暗车厢里划出冷冽的光弧。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惶,鼻尖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呼吸急促得像濒死的兽:“你真的不会说出去?你保证!”
沈梦雪被抓得生疼,浅灰色针织衫的袖口勒进皮肉,却仍倔强地点头。
她伸出小指,米白色小熊挂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我誓!如果我说出去,就让我永远长不高!”
梁颂年盯着她冻得红的指尖,喉结剧烈滚动。
此刻少女的小指却带着温热的茉莉香,像春日的第一缕阳光,轻轻叩击着他冰封的心房。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沈梦雪主动勾住他冰凉的手指,玫瑰香混着车厢里的松木味,在寒冷的空气中晕开暖意。
梁颂年的披风下渗出冷汗,将丝绒座椅洇出深色痕迹,而她掌心的温度却像火炭,顺着血脉烧进他颤的心脏。
窗外的雪愈肆虐,冰晶砸在车窗上出细碎的脆响。
沈梦雪忽然解开羽绒马甲,露出里面印着小熊图案的粉色毛衣,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油纸边缘沾着细密的糖霜,在昏暗车厢里泛着微弱的光。
“这是奶奶给我装的桂花糖糕,还热乎着呢。”她掰下一块,糕点上的蜜饯闪着琥珀色的光,“吃甜的就不会那么难过啦。”
梁颂年望着她递来的糕点,喉咙突然紧。
记忆里母亲总把最后半块红薯塞进他手里,自己却啃着硬邦邦的薯皮。
此刻少女的眼神澄澈如融雪后的溪流,将他满身的刺都泡得软。
“谢、谢谢。”他咬下糕点的瞬间,温热的糖浆在舌尖化开,混着沈梦雪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竟比记忆中母亲的味道还要温柔。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沈梦雪被甩进他怀里。
米白色小熊挂饰撞在他鎏金怀表上,出清脆的声响。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能看见对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晶。
梁颂年的心跳震得胸腔疼,他突然现,少女紫色的眼眸里盛着整个雪夜的星光。
“我相信你。”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沈梦雪针织帽上的绒球,“但要是你敢说出去。。。”
“我就变成小矮子!”沈梦雪举起剩下的半块糖糕,沾着糖霜的嘴角扬起倔强的弧度,“比青玥咬坏的毛线球还小!”
梁颂年看着她鼻尖沾着的糖粒,突然笑出声。
这笑声惊飞了车顶栖息的寒鸦,也惊碎了窗外漫天的雪幕。他伸手替她擦掉糖霜,指尖残留的温度比壁炉的火还要炽热。
沈梦雪仰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细碎的光。她歪着脑袋,米白色小熊挂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紫色眼眸里盛满好奇与惊喜:“原来你会笑啊!”
梁颂年微微一怔,鎏金怀表链从指间滑落,在丝绒座椅上出细微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嘴角,黑曜石袖扣在摇晃的光影中折射出冷冽的光,却比不上此刻少女眼中跳动的温暖。
“嗯?”他挑眉,银灰色披风下的脊背不自觉放松,粉色眼眸里难得褪去防备,泛起几分困惑的涟漪。
“你每次都是阴阳怪气的笑,”沈梦雪跪直身子,浅灰色针织套装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玫瑰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她伸手比画着,指尖几乎要碰到梁颂年的脸颊,“这才是你自内心的笑吧,你这样笑起来很好看的。”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铃,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直白,“明明都是小孩子,干嘛那么疑心重重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话音落下,车厢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梁颂年望着沈梦雪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喉咙紧。
窗外的风雪依旧呼啸,冰晶拍打着车窗出细碎的声响,却比不上此刻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他别过头去,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红,银灰色披风下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最终化作一声轻叹:“小丫头片子,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