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记得加申日的17秒吗?”杨奶奶突然问。
“记着呢,”林宇笑着掏出手机,展示系统里的“苗历算法”,“连您说的‘雨后采药要留三分根’都录进去了。”
四、针尖上的刻度
针灸针车间的投产仪式,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日本茶道大师田中女士。她捧着个锦盒,里面是祖传的青铜针,针尾刻着细密的樱花纹。
“苗医的针,要像春雨点破湖面。”田中用指尖轻轻抚过针尖,“机器做的针,有这样的呼吸吗?”
林宇带她走进净化车间。激光正在切割直径o。2毫米的医用钢,显微镜下,针尖的弧度被放大成优美的曲线——那是根据杨奶奶年轻时扎针的角度扫描建模的。更令人称奇的是针尾的处理:机器人正将极细的苗银丝缠绕成银饰纹样,每圈间距误差不过o。o1毫米。
“您看这针尾的银纹,”林宇拿起一根成品,对着光转动,“转动时会产生微弱电流,和人体经络的生物电共振。这是我们结合‘经络电流传导模型’专利做的改进。”
田中突然屈膝行礼:“在东京茶会时,我用你们的针为失眠的老人调理,他们说像被月光轻轻扎了一下。”
消息传到非洲时,正在肯尼亚编纂草药图谱的团队来视频。画面里,当地草药师用基地生产的针灸针,配合本土草药为马赛人治疗关节痛。银质针尾在阳光下闪烁,竟和他们耳上的金属饰品遥相呼应。
“林博士,这批针的角度太适合非洲人手型了!”视频里的科研人员举着对照图谱,“您怎么知道要把针柄加粗o。5毫米?”
林宇望向车间墙上的大屏幕,那里实时显示着全球各地的使用数据:迪拜的患者喜欢稍钝的针尖,因为当地饮食偏燥热;伦敦的医生需要加长针身,方便穿防护服操作。这些数据像条无形的银线,把苗岭的智慧缝进了不同肤色的生命里。
五、雨夜验药
那年冬天来得格外早,杨奶奶的风湿犯了,躺在床上直哼哼。林宇刚从德国参加完医疗器械展回来,行李箱里装着份特殊的礼物——用基地药材制作的智能热敷包,内置的温度传感器能模拟老药工手掌的温度。
“欧盟那边说,我们的合格率比瑞士药企还高o。3个百分点。”林宇给奶奶敷上热敷包,屏幕上跳出99。8%的字样。
杨奶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腹按在他脉搏处:“机器能算出这个吗?”她枯瘦的手指轻轻跳动,“你爷爷当年靠摸脉就知道药差几克,这才是真本事。”
窗外又下起了暴雨,和三年前那个夜晚一模一样。林宇打开手机,调出基地的实时监控:黑灯工厂里,机器人正在炒制明天往伦敦的药粉,机械臂转动的角度、火候的控制,都和屏幕旁标注的“杨奶奶标准”分毫不差。
“您听,”林宇把手机凑近老人耳边,里面传来机器运转的嗡鸣,混着隐约的苗歌——那是他偷偷录下的杨奶奶年轻时唱的采药歌,作为机器人的操作提示音。
杨奶奶的眼角慢慢湿润了。她从枕下摸出个红布包,里面是枚磨得亮的银针:“这是你爷爷给我的定情物,当年他说,好针要像苗家姑娘的心,又软又韧。”
林宇接过银针,突然想起基地的专利墙上,“苗医经络电流传导模型”的示意图旁,他特意加了行小字:“基于杨玉珍(杨奶奶本名)的37年临床数据”。
六、晨光里的工厂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苗岭时,林宇站在基地的观景台。光伏板在晨雾中泛着微光,将电流输向车间——那里,机器人正按照新录入的“惊蛰炮制法”忙碌着。远处的种植基地里,无人机掠过天麻田,翅膀带起的风惊动了几只山雀,它们扑棱棱飞过“全球苗药供应网络”的电子屏,屏幕上跳动的光点已经覆盖了五大洲。
杨奶奶拄着拐杖走来,身上的银饰在晨光里叮当作响。她指着山下的智能工厂,突然哼起了古老的采药歌。林宇惊讶地现,机器人的运作节奏竟和歌声的韵律完美契合。
“上个月往非洲的药,用的是咱们培育的七叶一枝花?”杨奶奶问。
“是呢,组培技术成功了,再也不用挖野生的了。”林宇打开实时物流监控,“这批货里,还有给您在东京茶会认识的田中女士带的艾草,按您说的,留了三分根。”
杨奶奶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明天带我去黑灯工厂看看吧,我想听听机器炒药时,能不能哼对那一百二十声柴火响。”
林宇望着奶奶的白在风中飘动,像极了基地上空的流云。他知道,那些冰冷的钢铁里,早已住进了苗岭的魂——是杨奶奶炒药时的呼吸,是爷爷扎针时的力道,是吊脚楼火塘里永远跳动的暖意。
远处的车间传来轻微的震动,那是机器人开始分装药材的声音。每一袋药粉上,印着株小小的七叶一枝花,花茎处标注着一行字:误差≤o。1克,传承∞。
山风拂过,光伏板反射的光斑在苗岭间流动,像无数根银针,正悄悄缝合着传统与未来的缝隙。而黑灯工厂的长夜,早已被这些带着体温的光芒,温柔地刺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