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永南郡,中心区,一座临街客栈的顶楼。
庄凡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独自饮完一盏清茶,缓缓起身,眺望窗外。
此时天光初升,街市已是人声鼎沸,摊贩吆喝不绝。但细细分辨下去,却能看到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民夹杂其中,个个面黄肌瘦,神色惶惶,显然是刚从四面八方的乡野逃入城中。
早在收下甄氏姐妹为徒时,庄凡便已察觉,永南郡的流民数量正逐日增多。而今不足一月,情况已愈演愈烈,街头随处可见难民的身影。
不过庄凡却丝毫没有对这些流民产生怜悯之心。世事动荡,生死沉浮,于他而言只是修途背景。
庄凡目光只是一掠,便神色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他转而抬头望向天际,东方旭日方才探出,晨曦洒落,此时万物氤氲生辉。庄凡凝神屏息,双眸微阖,虚空中无数金线勾勒,光华交织,一缕缕的清晨日光被他双瞳摄取,渗入眼底。
刹那间,阳光化作最纯粹的火意,融入识海。
等庄凡再次睁开双眼时,左右双瞳深处各凝聚出一团玄妙的火种,那火种通体剔透,隐隐跳动间,宛如神火出生,散出先天纯正的丙火气息。
毫无疑问,随着庄凡每日的精进修炼,阴阳参同契的日月炼神之法已被他掌握得炉火纯青。其衍生的两道神通,九阳明目功与哼哈二音也威力渐强。
庄凡继续持定修炼,忘却外界。
正在这时,忽有一声轻鸣叫声划破寂静。
一道白色灵鸟从天边掠来,振翅如雪,绕着客栈盘旋一周,随即轻巧地落在庄凡肩头。
正是宗门的传信灵兽,雪牙鸟。
“哦,这么久了,青卉那边总算有了回信……也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安置我。”
庄凡缓缓收敛心神,结束了修炼,伸手从雪牙鸟腿部信筒中抽出一封的信纸。
他目光微凝,拆开信封,迅扫阅。
须臾之间,信中内容已尽数入目。
原来自上次黑瞎子岭一行结束后,庄凡早已拟好说辞,将魏明等人身死的缘由,与除妖熊的经过一一上报给青卉。那些叙述表面合乎情理,暗中却经过他层层润色掩饰。
庄凡为此准备了诸多后手,甚至暗中在陶薏身上动了些小手脚,必要时可让其成为自己最稳固的证人。
至于陶薏,也在庄凡的再三劝阻下,回到了水月斋。甄氏姐妹,也被他安排去了大京,借用苏展皇室的影响力庇护。
本以为,一位未来必定晋升筑基的州使魏明,外加两名世家俊杰解宏义与樊昌,以及蒙飞、蒙奇二人。这五人全部在永南郡夭折,此等动静必然会震动宗门高层和蒙家,派出专人彻查。
然而事态却出乎意料。
宗门方面竟迟迟没有回应,仿佛对永南生的事情视若无睹。这种冷淡的态度让庄凡一度摸不清门中的真实意图。
直至今日,这才收到了来信。
“看来……荆国的动乱,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庄凡放下手中信笺,暗自低语。
信中青卉的言语不多,却额外透着玄机。她本是希望庄凡即刻返回宗门,但水月斋为抚平所辖境内凡间妖魔动乱,命大部分弟子强制下山,不得久居宗门。
已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任务完成后,也需等宗门调遣再作行动。
青卉言明,门中外务院杨长老,调遣大批弟子前往抚南山,支援那一处局势,其中就有庄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