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两座心湖如镜,倒映着对方的心相,心湖心相融为一体。
一座心湖,两位心相,一座恢弘宫殿之上,有紫金蛰龙盘据。
张子乾与张子坤相对而站。
一人眉目温和,身着布衣。
一人眉目凌厉,身着龙袍。
二人腰间却都悬有一柄赤金色长剑,那是历代皇帝的传国剑。
张子乾率先开口,语气冰冷如刃上的霜:“张子坤,大玄之未来如何惨烈,不是你能面对的。”
张子坤回头望了一眼那张龙椅,轻笑道:“皇兄,我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了。”
张子乾冷冷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张子坤回过头来,正视着皇兄的那双紫金色的眼眸,平静笑道:“你我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争得也不是那个皇位,而是自己心中所坚持且不变的一些东西。”
张子乾冷笑一声:“呵,你认为那些东西是什么?”
张子坤回答道:“理想,抱负,治国的理念,天下的态度,还有……各自心中的道。”
张子乾面无表情,上前一步:“你的道或许没错,但并不适合用在皇位上。”
张子坤微微摇头轻笑:“仁即我道,如果一国皇帝都无法以此合道,那这天下又指望谁去怜悯黎民百姓?”
张子乾再次上前一步:“一国皇帝,当以一国为主,当以社稷为主,当以天下为主。
“黎民百姓之悲苦,一国天下之世功,孰轻孰重,岂能相比?”
“若只是一国皇帝施以仁道,一味怜悯天下,一味仁爱百姓,该罚的不罚,该杀的不杀,该攻伐的不攻伐,一国之天下必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之仁道,自有官臣实施,而皇帝当要俯瞰天下。”
“帝即天,执大势,统御国,利天下。”
张子坤依旧平静摇头:“你见过一位老农丰收良田的欣喜吗?你见过一位老农水淹良田的悲苦吗?”
“不,你都没有见过。就算你见过,你也不会在乎。但我看到了,我也在乎。你所说所图太大了,我看不见,但我能看见的就是真实。”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不若施以仁政,让百姓安康安乐,天下社稷又岂会安宁?”
“帝即地,施仁政,为人君,止于仁。”
“呵,你不过是个伪善的君子,却妄想坐上皇位,以你之道而统御天下。”张子乾嗤笑一声,“你的仁是一柄刀,刀柄对准了你口中的那些百姓,那么刀尖又对向了谁?”
“唯国强才成大势,唯有大利天下,才能去面对大玄惨烈的未来!”
“滚滚洪流之前,个人命运微不足道,所有人要为国与天下让路开道,一切以国与天下先!”
一旁沉默的白衣女子忽然开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张子乾再次上前一步,“万物各有其道,百姓各有其命,你又何必去伪善的怜悯?”
“弃大义于顾,而以大利天下!凡阻我路者,都要扫除。”
张子坤看向那个白衣女子,又看向皇兄,忽然哈哈大笑:“天地不仁,圣人不仁,把万物与百姓当做刍狗,眼睁睁看着万物与百姓受苦受难,还要美名其曰,各行其道,各有其命。”
“如此,何以为天地?何以为圣人?”
“天地可以不仁,圣人可以不仁,那这万物百姓,是否也可以不仁?可他们又能把什么当做刍狗?”
“这样的道,我张子坤不认不从!”
心湖之外,一直观道得道的莫莲忽然眉头微皱,感觉这个张子坤竟跟师父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