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属实让许云苓有些意外。
不过许云苓此刻也没心情管他,她现在的心情乱糟糟的,隔着厚厚的衣衫,把手放在那个小鱼笼上,细细感受着它的存在。
喉咙里的灼烧感依旧未褪尽,可比那点子的疼,更让她窒息的是汹涌里翻涌而出的喜悦和酸涩。
她夫君没死,她夫君还活着!
那她…她还能回到他身边吗?
与此同时,金阙阁残垣边。
李松青正带着几个亲卫往外走去。
身后金阙阁的黑烟还未散尽,蒋风带着两人,黑靴溅起青石板上的水花,朝着他几步凑到身旁。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亲卫冲着李松青疾步而来。
“侯爷,有个叫秦时的,说有事找您。”
*
木床上的小婴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咿咿呀呀的躺在那,小嘴嘟嘟地吹着小泡泡,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黝黝地盯着趴在木床边上的娘亲,时不时还用软软的小手轻拍她的脸。
许云苓被闺女拍得梦中微微蹙眉,却并未醒。
素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枝枝这副可爱样。
“呀!小小姐醒啦?”
怕她吵醒许云苓,素绿快走几步,凑到木床前拍了拍她的小身子,哄着这小丫头。
已经两个月的小乖乖,渐渐长开长重了些,白嫩可爱,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她娘亲,睫毛浓密,鼻梁高挺,十足一个美人坯子。
大约是认出了她,枝枝转移了把玩的目标,伸出小手扣着她的脸不放,咿呀不停。
许云苓回来后就一直抱着孩子不撒手,喝了碗安神汤后,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素绿见这孩子越来越闹腾,便把小木床上的枝枝轻轻抱了起来哄着,不让她吵醒梦中人。
才转身,宋怀山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把孩子带出去!”
简简单单又面无表情的一句话,素绿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福了福身子,便快退下了。
怀里的枝枝看到他却有些兴奋,在素绿经过时,从她怀里伸出了手,朝着宋怀山啊啊叫着挥了挥,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
宋怀山走上前,任由她抓着自己的食指,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捏着她的小手逗了会后,他忽然又抽出自己的手,把素绿打了出去。
而后,他轻轻把趴在木床边上的女子,打起横抱来送到了罗汉床上。
这女人在马车上就一直沉默不语,不知是真被吓到了还是因为什么。
被他抱住时,面对他的询问,也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什么反应都没有。
按照方才灵雀所说,现场当时这么混乱,今日,她应该是没遇到李松青的。
不过就算是遇见了又如何?她现在户籍已消,身份不在,早就已经不再是许家女了。
定远侯的那位许姓娘子,早就死在了青州的那场袭击中,如今这个,是田家女,是他从边关救回来,帮田大人寻回的幼女田云苓,是他将要过门的未婚妻,更是日后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目光落在她腕上,宋怀山轻轻抓起她的手细看,腕上的擦伤和淤青已经上过药了,隐隐有股药味传来。
她现在已经被娇养得不成样子,只是微微的擦伤就能红一大片,每次他稍微用点力,红印子立现。
这个样子的她,哪里还能回到从前的那个许云苓?
他犹记得许云苓刚开始时的样子。
那时她生活在云秀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每日都要早出晚归的干活,皮肤糙得不成样子,指尖总是带着一股土腥气,十足一个村姑样。
他那时让周竞华给她送了很多香膏,可这女人没有一次是接受的,还说什么她一个村姑,哪里配得上用这种好东西?总是想方设法地退回来。
再后来,他把她强制带去了西洲,只稍微养了养,被他逼着抹了一段时间的各种香膏,每日锦衣玉食的养着,身上的粗糙感便渐渐消失,掌心的薄茧也褪成了软腻,皮肤逐渐光滑细腻,成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
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背,宋怀山盯着她保养得极好的圆润指甲出神。
这样漂亮的指甲,从他第一次见到时的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知为何,他十分喜欢这样子的她。
喜欢她的手每次拂过一件件锦衣时,眼中透出的那股小心翼翼的生疏样,单纯,未经世事,就像一块璞玉,等着他来雕琢改造。
喜欢她每一次反抗时的那股倔样,气归气,可总是能让人充满征服感。
喜欢她每次不得已之下的乖顺,眼底掩不住的不甘,根子里的那股韧劲。
偏就这样的她,越看越觉得有趣,再闹,再折腾,他都愿意惯着。
他怎不知她心中所想?他知道是自己强留她在身边,他更知道一切非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