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小狗欣悦地跑出来接他。
他看见那个和封槐亲近的弟子郁闷地蹲守在门前,看到他回来,正要说话。
封无为先开了口:“先回去。”
对方看上去有些不服,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悻悻闭嘴,道了声“是”,离开了。
封无为隔着房间,听见了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他推开门,循着声音走到床边。
哭了一天了,确实该哑了。
“封槐。”他喊了一声。
床底下一点反应没有。
“封槐。”封无为重复,“出来。”
“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下一秒,湿漉漉的小狗从里面慢慢走出来,试探地抬起一塌糊涂的眼睛看他。
封无为没有说话,对方爬到他脚边,一边抖一边哭:“哥、你为什么白天不回来?”
封无为把小狗从地上抱起来,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和绷带,他神色不动。
封槐往他怀里钻,哭得厉害,疯得也很厉害:“我落水了你都不回来!你明明知道我怕水!你不回来,我不敢出来……他们都要害我!”
他哭得情真意切,怕得也情真意切。
封无为知道,这不是演的——
那时候,他决定带上封槐之后,两个人一路南下,最终在一个不富裕、也不算贫瘠的山镇里留下。
这儿吃水靠井,他与封槐住的地方只是个柴棚,每日都得步行几里地打水。
最早是封无为每日去挑水,但封槐怕他嫌自己是拖油瓶,某天忽然自告奋勇:“哥,我去吧!我力气大着呢!”
这要换个正常的兄长,大概会忧心一下,对方是不是逞强,到底能不能行,但封无为不。
对他来说,对方既然说可以,那就可以,对方想做,那就做。
结果那天晚上,封槐一直没有回来。
封无为背了把柴刀,摸黑出去找他,最后在井底找到了对方。
封槐不知道怎么滚进了水井里,还好最近干旱,水没那么深,死死抓着井壁上的凸出,能勉强露个脑袋。
“怎么不呼救?”封无为见到他问。
没得到回答,也没多想,从旁边放线下去:“抓着。”
还是没有反应。
他看下去,封槐正在底下仰头看他,苍白的脸上有些失神,在月光下显得很惶然。
“封槐?”封无为皱眉。
对方仍然没有反应,仿佛一尊人偶。
封无为想了想,往身上系了麻绳,干脆利落踩着井壁滑下去,踩进水里溅起水花。
封槐脸上沾了水珠,有点茫然地看向他:“……哥?”
封无为“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