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锦衣卫衙门,午后五六点,夕阳透进屋里,落在案上。
陆云坐着,眉头紧锁。
他在想方才见到帝绮罗的事。
这位长公主多年未回京。先帝在世时,就许给了荣国公的长子,司马清岳,湘雨的大哥,司马清岳这些年一直在北疆东王麾下。
先帝死后,帝绮罗便随夫去了北地,从没回来过。
可今日,她出现在京城,流香苑中,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正当陆云思索之时,门被敲响了。
“指挥使,这是长公主出北疆后的行程。”
周同方把一份薄薄的折子放到案上,待陆云点头后,递送后,便站在一旁。
陆云拿过来,翻了几页,行程写得清清楚楚:先从北疆去了西陲,再南下入京。一路换了三次马队,按说都是正经官道。
可他很快注意到一行字。
第五日,改道走水路,从泗水渡口绕行三百里。
陆云手指轻轻敲了下这行字,眉头皱得更紧。
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走水路,多绕了三百里?
他往下看,随行名单里一个名字被红笔圈出:
沈谧,随行护卫。
沈谧。
陆云抬头,看了周同方一眼,询问道:“人,现在在何处?”
“在通州驿馆。”
陆云把折子放下,眼里透出一抹思索之色。
怎会在通州?
通州离云都府不过半日路程,沈谧若是护卫,理应随行进京。他为何滞留在通州?
陆云指尖敲着案面,心里飞快盘算。
忽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伸手把折子从头翻到尾,又抬眼看向一旁的周同方:“北疆到京城,最快多久?”
周同方想了下:“骑马半月,马车一月。”
“若是走水路,多绕三百里呢?”
“一月半。”
陆云手里攥紧了折子。
骑马半月,马车一月,水路再慢,也不过一月半。可这上面写的是九月出北疆,如今已是十一月。整整三月。
不对。
她不是今天到的京城。她早就到了,至少一个月。
这一个月,她在做什么?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何不入宫去见陛下?
还有走水路,护卫留在通州。
这里头,必有文章。
陆云脑中一道亮光闪过,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同方。
“去备马。”
周同方愣了下,随即低声应道:“是。”
立刻转身去吩咐小旗备马。
片刻后,陆云走到衙门外。
十几名锦衣卫已整装待发,飞鱼服在日光下泛着暗纹,刀鞘在腰侧轻轻碰撞。
陆云翻身上马,目光冷冽:“走,去通州。”
众人齐声应下,马蹄声很快淹没在风声之中。
就在陆云赶往通州的路上,皇宫干清宫内,女帝也终于见到了多年未曾谋面的长姐,瑶光长公主帝绮罗。
寝殿内香炉轻烟袅袅,暖黄色的灯火照在帷幔上,映出一层朦胧光影。
女帝静静坐在案后,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从殿门处缓缓走来,心里生出几分复杂。
帝绮罗步履从容,走到殿中,微微俯身行礼,声音淡淡:“臣,叩见陛下。”
女帝看着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皇姐何时回京?为何不提前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