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也。
然而,就在孔明礼和满朝文武都以为这事儿就要这么皆大欢喜地过去时,李睿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被使者高举过头的账册上。那上面用汉字歪歪扭扭地写着“丝绸”、“茶叶”、“精盐”,而在这些货物的旁边,标注的却是“牛”、“马”、“皮毛”。
就是这些东西。
李睿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幅幅画面。那些被抢掠的商队,那些被焚毁的村庄,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边关军民……每一次草原部族南下,为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现在,他们抢不到了,就想用这种摇尾乞怜的方式来换取?
那张俊朗的面庞,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是和风细雨,下一刻,便已是乌云密布,寒风刺骨!
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过一丝冷厉的光。他一步一步走下御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冰冷的深潭,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瑟瑟抖的瓦剌使者。
大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连武将们脸上的笑意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的认同。
“你说,你们只想老老实实做生意。”
李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能钻进人骨头缝里的寒意。
“可朕的记性,不太好。”
“朕只记得,你们草原上的狼,中原强盛时,就夹起尾巴当狗,俯称臣,比谁都乖顺。”
“可中原一旦稍有虚弱,你们就立刻会亮出獠牙,化身豺狼,不断南下打草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李睿走到那使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说,朕是该信你这张抹了蜜的嘴,还是该信史书上那些用我汉家儿女鲜血写成的字?”
“不如……”
李睿顿了顿,声音轻得仿佛耳语,却又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把你们灭了,一了百了!”
轰!
这几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瓦剌使者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了!
“陛……陛下息怒啊!”
使者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整个人匍匐在地,脑袋磕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额头瞬间就见了血。
“陛下饶命!我瓦剌是真心实意的啊!是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哦?”李睿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个真心实意法?”
那使者见有了一线生机,连忙抬起头,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混着血污,狼狈不堪。
“陛下!您想啊!就说前阵子,宁王那贼子在南边造反,把你们大夏搅得天翻地覆!”
“那时候,咱们草原上多少部落都蠢蠢欲动,都说这是天赐良机,想趁机南下捞一笔横财!”
“是我家大汗!是我们英明神武的俺答汗啊!”
使者说到这里,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充满了无限的委屈。
“他老人家力排众议,顶着天大的压力,在王庭大会上拍着桌子下了死命令!”
“谁敢趁人之危,南下打秋风,坏了咱们瓦剌和天朝的商业信誉,他第一个就砍了谁的脑袋!”
“陛下啊!这难道还不是忠心吗?这要是换了以前的小王子,早就带着人杀到大宁城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