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小雨,正率领队伍沿着芦苇荡的线索一路向西。
然而,他们很快被一片强辐射区拦住了去路。
所有的电子探测器都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失灵,屏幕上只剩一片雪花。
队伍陷入了停滞,前进一步都可能是死亡。
绝望之际,林小雨忽然想起了生态舱里那些“阅读”光束的藤蔓。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
“全员关闭所有电子照明设备!”她下令道,“只保留生物光源!”
队员们不解,但还是执行了命令。
他们取出随身携带的荧光菌培养皿,那是应急求生包里的最后保障。
深夜的戈壁滩上,只有一簇簇微弱的、如鬼火般的绿光在闪烁。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出了惊呼。
他手中的培养皿,那微弱的菌光,竟开始有节奏地闪烁起来,仿佛在与远处黑暗中的某个存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很快,所有人的培养皿都开始同步闪烁,光芒汇聚成一道微弱的光脉,指向辐射区的深处。
林小雨带了两个胆大的队员,循着那光脉的指引,一步步走进了黑暗。
当他们抵达光脉的尽头时,现辐射的源头根本不是什么核反应堆,而是一块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的活体晶体。
它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不断析出又消融着与风语同构的螺旋结构,将无形的风语,放大成有形的辐射与光芒。
它不是污染源,它是风语的天然放大器。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到了后半夜,晶体开始释放一种人耳无法听见的低频波。
在低频波的影响下,他们脚下土壤中的铁砂,竟像有了生命一般,自动排列组合,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清晰的、蜿蜒向西的行军路线。
林小雨没有立刻下令跟随。
她是个科学家,直觉必须由数据来验证。
她让队员们在安全距离外扎营,自己则用携带的菌丝网络和便携电脑,对这条路线进行了模拟推演。
结果让她心惊肉跳。
这条路线,完美避开了所有已知的地质断裂带和危险区域,却笔直地穿过了三处在数据库里被标记为“理论上不可能存活”的生态死地。
她不信邪,冒险派出一架仅存的、具有抗干扰涂层的微型无人机。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让指挥帐篷里的所有人陷入了死寂。
那三片所谓的“生态死地”,早已不是一片焦土。
那里长满了闻所未闻的奇异植被,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而那些植物的形态,与许墨实验室档案里,那些因无法适应环境而早早夭折的基因作物的样本,惊人地相似。
林小雨死死地盯着屏幕,一个颠覆性的认知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风语不是地图,它甚至不是导航。
它是一个活的、正在进行时的系统。
在他们龟缩于地下的时候,它早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地改造了这颗星球的大地。
她走到指挥台前,拿起那份耗费了无数人心血的原定迁徙计划,毫不犹豫地将它撕得粉碎。
“全队听令,”她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遍了整个营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与释然,“轻装前行,丢掉所有非必要物资。这次,我们信风一次。”
而在千里之外,那棵城市中心的老槐树下,苏瑶正陪着戴着藤编帽的女儿。
安安已经不再做噩梦了,她时常会指着风吹来的方向,咿咿呀呀地说着一些苏瑶听不懂的音节,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苏瑶感激地抚摸着粗糙的树干,就像在抚摸一位沉默的故人。
她顺着树干缓缓蹲下,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地面,触碰着那些盘根错节、深入地下的巨大树根。
突然,她的指尖触及到一处坚硬冰冷的异物,那东西被最粗壮的一条树根紧紧缠绕着,深埋在泥土之下,只露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角。
她心中一动,用手指拨开了表面的浮土,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