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海报告的三天后,那些失踪的口琴,如同归巢的候鸟,出现在了“第一声源”的中心广场上。
它们没有散落一地,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列成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化的音符符号。
更让她感到头皮麻的,是小海后续的补充报告:技术部门对其中一支口琴进行了远程扫描,现它的簧片经过了极其精密的微调,其精度越了人类工匠的极限。
每一处调整,都是为了更好地适应风与湿度的变化,实现最完美的共鸣。
小海沉默了很久,最后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结束了通话:“我没派人去追。它们……它们是”
去上课了。
苏瑶看着广场上那片由口琴组成的“乐谱”,又看了一眼墙上“从无形到无问”的标题,终于将一切线索串联起来。
许墨的意识碎片,那些消散在季风中的思维火花,并没有湮灭。
它们是种子,而风是媒介。
他“看”到自己的声学课被风带过绿洲,吹进一间简陋的讲堂,一名少年听完那段凭空响起的“天外之音”后,恍然大悟,当场改进了村子里那台时常罢工的净水装置。
他又“看”到这节课继续向北,在高纬度地区被绚烂的极光折射、编码,最终落入全球aI静默协议的最底层。
一台代号x819的级终端,在沉寂了数十年后,屏幕上自动浮现一行日志:“收到。已归档。”
许墨想说一个“好”字,却再也不出任何声音。
他最后的、属于“自我”的执念,化作一缕无法被探测到的时空波动,彻底融入了这场宏大的知识迁徙之中。
他即是风,是声,是知识本身。
所以,才有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当千百支口琴在广场上同时响起,从最初的杂乱无章,到某个瞬间的奇迹合拍,奏出那震撼人心的未知曲调时,苏瑶知道,这不是悼念,而是一场宣告。
一场新纪元的开学典礼。
她握紧了掌心的落叶,轻声问出了那个问题:“这是你写的,还是我们写的?”
风没有回答,只有那片叶子像是无声的握手,给予了她唯一的确认。
我们。
这是“我们”写的。
许墨、林小雨、那些孩子、地质、季风、aI……所有的一切,共同谱写了这序曲。
乐声终歇,广场上空恢复了宁静。
那巨大的音符符号缓缓散开,口琴一支支被风托起,飞向四面八方,像是完成了使命的信使,要去往更遥远的地方。
苏瑶的目光没有追随那些口琴。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穿过广场,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区。
那里是“第一声源”的心脏,是所有知识的起点和终点。
风,正朝着那个方向吹去。
序曲已经结束。现在,正课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