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
在世界各地都是如此。
当口琴聚集在一起时,它们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箭头,一个清晰无误的方向:北方。
然后声音传来了。
一段旋律。
一来自我童年记忆的曲子。
一从未听过的旋律。
许墨母亲生前常哼的摇篮曲。
这不仅仅是声音。
它是回忆、渴望和爱。
我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后来,我站在一个高台上,凝视着许墨助力创造的世界。
一个小孩子向我走来,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口琴。
“我能把这个还给许墨吗?”我温柔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不用还了。他已经把一切都留下了。”我看着孩子跑开,口琴出欢快却不和谐的声音。
下一代将传承他的遗产,他的精神。
但故事还没有结束。
现在,在地球看不见的深处。
一道微弱的脉冲开始移动。
一股微弱的能量脉冲沿着古老的线路涌动,就像一个被遗忘的网络在轻声苏醒。
风掠过废墟,轻轻接过了下一个音符。
第一声源的讲堂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不成调的呜咽声交织成一片稚嫩的交响。
林小雨穿行在孩子们中间,他们正笨拙地用废弃的铁片和竹管,模仿她手中的自制声器,试图吹出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音符。
阳光透过用塑料布糊起来的窗户,在尘埃中拉出长长的光束,照亮了一张张专注而脏兮兮的小脸。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起手,清脆地问道:“林老师,许墨叔叔现在在哪儿?”
喧闹声瞬间静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林小雨。
这个问题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破了课堂上空漂浮的、刻意维持的轻松。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小雨的目光越过孩子们,落在窗外屋檐下那串用子弹壳和齿轮做成的金属风铃上。
它们正被微风吹拂,出一连串细碎而清脆的碰撞声,像是永不疲倦的低语。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混杂着温柔与酸楚的笑意。
“他啊,”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要被风声盖过,“在听我们吹跑调的时候。”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随即又被手中新奇的玩具吸引,讲堂里再次恢复了那片杂乱而充满生机的声响。
当晚,林小雨陷入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境。
她不再身处狭小的营地,而是站在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地下腔体中央。
这片空间宏伟得令人窒息,四壁并非岩石或金属,而是由无数紧密排列的口琴簧片构成,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宛如星图的乐谱。
在腔体的正中心,悬浮着一枚巨大的透明立方体。
它里面没有任何影像,没有绚烂的光效,只有一道孤零零的、持续跳动的绿色波形曲线,像一颗裸露在宇宙中的心脏,正以一种恒定的频率,向整个空间播送着无声的律动。
那是一段纯粹的、未经翻译的脑电波。
与此同时,在全球讲述网络的中央服务器内,苏瑶正进行着一项肃穆的归档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