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不,现在应该称之为【终局之门】了。
它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一道缓慢撕裂天穹的伤口,从最初细微的能量波动,一路扩张、延伸,最终固定成一道高达数十米,宽不见边际的巨大门户。
门户内部,浓稠得近乎实质的能量汹涌翻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介于深紫与墨黑之间的色泽,其中偶然闪过的光丝,扭曲不定,仿佛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宇宙法则。
秦牧的战术目镜疯狂闪烁着红光,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镜片,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震惊而有些沙哑:“扫描结果出来了……这是一种……意识态物质。它既具备物质的某些特性,又能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纯度极高,能量反应……出现有理论极限。”
沈舟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儒雅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紧盯着那扇门:“这种能量形态,我只在最古老的禁忌文献中见过类似的描述。如果跨过去,我们的物理形态或许不会立刻改变,但意识……意识很可能会被这种物质同化、重塑。到那时,我们就不再是我们,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死寂。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仿佛被这扇门散出的无形压力所吞噬。
周觉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扇门散出的冰冷气息。
然后,他缓缓握紧了右手,那枚始终被他摩挲得温润光滑的硬币,此刻在他掌心散出微弱的、几乎不可察的异样波动。
“可如果我们不跨过去,”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就永远无法挣脱这该死的轮回,永远只是被困在棋盘上的棋子。”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迈步。
秦牧和赫拉几乎同时跟上,沈舟微一迟疑,也紧随其后。
当他们的脚尖踏入门户光影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猛然传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颠倒。
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官都在瞬间被剥离,又在下一刻被无数混乱的信息洪流所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周觉的意识重新凝聚,他现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中。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纯粹的、令人心悸的空旷。
而在这片空旷之中,环绕着他的,是无数个“周觉”的意识投影。
每一个投影,都像是一段被定格的录像,又像是一幕幕不断重演的戏剧。
有的周觉在末日废墟中与狰狞的怪物搏杀,最终被利爪撕裂;有的周觉在勾心斗角的宫廷中艰难求生,却死于一杯毒酒;有的周觉在星际战场上驾驶机甲,与战舰一同化为宇宙尘埃……每一次死亡,都清晰无比,每一次死亡之后,投影又会重置,开始新的、却同样绝望的循环。
那些绝望、痛苦、不甘的情绪如同实质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周觉的心神。
“你终于来了。”
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不辨来源,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回荡。
“我等了很久。”
随着话音,虚空中央,无数光点开始汇聚,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身影由虚转实,最终显现出一个与周遭那些“周觉”投影截然不同,却又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形象——他身形高大,面容平静无波,双眸深邃如同宇宙本身。
“源。”周觉几乎是立刻认出了他,或者说,是他意识深处某个被压抑许久的部分,认出了这个存在。
“你创造了这一切?”周觉的声音异常冷静,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那些无数次的死亡与重生,都与他无关。
“源”微微颔,祂的动作带着一种宇宙星辰运行般的韵律与威严:“我是第一个变量,也是最后一个守门人。这个系统,是我意志的延伸,也是筛选的熔炉。”祂伸出手,五指修长,掌心向上,似乎有无形的能量在其中汇聚,“你,是无数变量中最特殊的一个。你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不屈,都在为这个系统增添新的可能性。现在,时机已到。”
祂的目光落在周觉身上,带着一种近似悲悯又近似审视的复杂意味:“只要接受融合,你就能成为新的‘源’。你将拥有我的一切,理解这个宇宙的终极奥秘,成为这个维度新的主宰。”
诱惑吗?
或许是的。
对任何一个在无尽轮回中挣扎的灵魂而言,这都是无法抗拒的终极解脱与无上权柄。
秦牧和沈舟都屏住了呼吸,连一向冷淡的赫拉,眼神中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觉却笑了,一声轻笑,在这死寂的虚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错了。”他看着“源”,眼神明亮得惊人,“我不是来继承你的位置……”
他缓缓举起右手,掌心的硬币在虚空中折射出奇异的光芒,那光芒与周围无数“周觉”投影的死亡瞬间交相辉映,形成一种诡异的共鸣。
“我是来摧毁它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源”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