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娄晓娥就坐在旁边看着,没插一句话,却在老张疼得吸气时,悄悄递了块干净的手帕过去。
“谢谢姑娘。”老张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打量着娄晓娥,“这位是……”
“这是我街坊,娄姐,来给我送点吃的。”叶辰随口答道。
老张嘿嘿笑了两声:“姑娘心细,看这馒头蒸的,比我家那口子强多了。”
娄晓娥被夸得不好意思,又从篮子里拿出个馒头塞给老张:“大爷您尝尝,趁热。”
老张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咬,边吃边夸:“好!好!这面得软和,比饭堂的强!小叶啊,你这街坊不错。”
送走老张,医务室里又安静下来。娄晓娥收拾着碟子里的咸菜,小声说:“你上班挺忙的,我是不是来打扰你了?”
“哪能呢。”叶辰把剩下的馒头收进饭盒,“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对了,院里最近没人说闲话吧?”
娄晓娥的动作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自从许大茂……走了以后,大家对我都挺好的。三大娘还教我纳鞋底呢。”
叶辰知道她是不想让他担心。前阵子院里王大妈总指桑骂槐,说她“克夫”,还是叶辰去找二大爷评理,才把那话头压下去。
“要是有人欺负你,别忍着,告诉我。”叶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娄晓娥抬起头,眼里闪着点湿光,又赶紧低下头:“我知道,有你在,没人敢的。”
这话让叶辰心里沉甸甸的。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却成了她的依靠,想来她这些年在许大茂手里受的委屈,比院里这些闲言碎语重多了。
“对了,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娄晓娥忽然想起什么,从篮子底下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线衣,“我看你上次穿的线衣袖口磨破了,闲时织了件,不知道合不合身。”
线衣的针脚又密又匀,领口还细心地收了边。叶辰摸了摸,料子是上好的棉线,在这年月可不容易弄到。
“娄姐,你这……”
“你别嫌弃就好。”娄晓娥打断他,把线衣往他手里一塞,“我得回去了,晚了赶不上院里的晚饭。”
叶辰知道留不住,拎起篮子送她出去。走到厂门口时,正好碰到下班的人流,有人认出娄晓娥,开始交头接耳。
“那不是许大茂的前妻吗?”
“她来这儿干啥?找叶医生?”
娄晓娥的脚步顿了顿,叶辰直接握住她的胳膊,提高了声音:“娄姐给我送午饭呢,大家让让,借过。”
那些议论声瞬间消了,众人的目光落在叶辰握着娄晓娥胳膊的手上,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娄晓娥的脸像烧起来一样,却没挣开,只是脚步更快了。
出了厂门,叶辰才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工业券塞给她:“拿着,买点布料做件新衣裳,老穿旧的哪行。”
娄晓娥赶紧往回推:“我不要,你留着自己用。”
“拿着!”叶辰把券塞进她篮子里,“就当是我谢你送馒头的谢礼,不然我这心里不安生。”
娄晓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终究还是收下了,小声说:“那……我下次再给你送包子。”
“好啊,我等着。”叶辰笑了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才转身回了厂里。
傍晚回到四合院时,三大娘正在门口择菜,看见他就喊:“小叶,刚才娄丫头回来,脸红红的,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三大娘看您说的。”叶辰走过去帮她摘了根豆角,“她给我送吃的,我谢了她几句,许是天太热了。”
三大娘眯着眼笑:“那丫头是个好的,就是命苦,你多照看点是对的。”
叶辰应着,心里却想起娄晓娥递线衣时,指尖的温度。这四合院里的日子,就像她蒸的馒头,看着朴素,掰开了,却藏着实实在在的暖。他抬头望向娄晓娥住的小东屋,窗纸透着昏黄的光,像盏不熄的灯,在这渐暗的暮色里,亮得让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