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成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黄金跟大洋,曾经有人谣传,李必成睡觉的土炕就是用金子铺垫起来的。
这种东西在李家随处可见,所以金子对兰花来说跟一把锄头一李铁锨一样平淡,她不觉得这个东西的价值比一般的铁器贵重多少。
兰花走在大街上,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就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一样,觉得处处新鲜。
那时候的K市虽然没有现在发达,可文革以后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形象,正在蓬勃发展,处处开始修建高楼大厦。
那些大厦跟马蜂窝一样,兰花觉得根本不能住人,住里面憋得慌。透不过气来。
就在兰花的身影转过一条街道口的时候,两个青年忽然从后面包抄了过来,一个抱住了她的细腰,另一个快速地夺过了她手里的包袱,立刻逃之夭夭了。
兰花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手里的包袱就不见了,两个青年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兰花在后面大哭大喊:“抓小偷啊,俺的包袱,俺的衣服,救命啊————”
可是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她又赶不上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贼拿着她的包袱跑远了。
兰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天抹泪,不知道该咋办。
包袱里有几件新衣服,还有一个发卡,那个发卡是必成进城的时候买给她的。
这是必成第一次送东西给她,她像宝贝一样收藏着,根本不舍得戴。
她觉得那个发卡要比她怀里的金钉子值钱的多。
兰花哭啊哭,一边哭一边骂,最后哭的没力气了,就靠在墙根处缀泣。
这时候,从对面走过来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一眼看到兰花的样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姑娘长得挺漂亮,打扮的很时髦,一看家里的条件就不错,梳着两个粗大的辫子。
“大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兰花抹着泪说:“贼……偷了俺的包袱,”
姑娘说:“你是乡下进城来的吧?”
兰花说:“是,你咋知道?”
姑娘扑哧一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见过很多从乡下来的姑娘进城打工,都是你这样子,很多人进城就被贼偷了,你长得这么好看,没被强奸就算是万幸了。”
兰花说:“那你可以不可以帮俺,帮俺找个事儿做,俺没钱,等着吃饭呢。”
姑娘一下拉住了她的手,兴高采烈说:“我们厂里正招女工,不如你到我们厂里来吧。我叫春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兰花一听喜出望外:“俺叫兰花,”
“那好,你跟我走吧,咱们去见厂长。”
兰花一听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应该说春草是兰花的福星,也是兰花人生中的指路明灯,更是她闯进都市以后的第一个启蒙者。兰花就这样跟春草结识了。
春草非常的热心,先是拉着兰花进了一个澡堂子,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两个女孩子在浴池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她们在斗奶。
洗干净以后,春草又拿出自己的一件新衣服让兰花穿上,然后拉着他去见厂长。
春草所在的工厂是K市的一家纺织厂,纺织厂里大多都是女工,很多人都是乡下过来的,因为乡下的劳工工资便宜。
厂长是个40来岁身材微胖的人,一李大脸,三角眼,塌鼻子,就像是被人一脚踩扁的锅盖。
春草拉着兰花走进厂长的办公室,跟厂长介绍说:“马厂长,这是我表姐,刚从乡下来的,咱们厂不是正招人嘛?我想她过来帮忙。”
马厂长本来不愿意,因为招工的名额已经满了,但是这家伙是个老色狼,他有点喜欢春草,这个面子当然要给了,他就说:“你介绍来的人,我一定会收,你让她进来吧。”
春草就冲门外招招手:“姐,你过来啊。”
兰花就躲在门外面,羞羞涩涩不敢见人,听到春草的召唤,她扭扭捏捏搓着衣角走了进来,就像个刚刚出嫁的小媳妇。
兰花冲马厂长鞠了个躬:“厂长好,俺叫兰花,磨盘村来的,您多照应。”
兰花的话就跟甜糕一样,马厂长一听浑身都酥了。
兰花一抬头,马厂长的眼光立刻就直了,傻呆呆不知所措,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简直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