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后院闺房。
高云舒坐在窗前,手指紧紧绞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
窗外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小姐,您别急,皇榜才刚贴出来,翠缕已经去看了。"丫鬟红袖端着一盏热茶走过来,轻声劝道。
高云舒摇摇头,接过茶盏,却一口都没喝,只是盯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呆。
昨日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话里的意思都是萧砚舟落榜了。
她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
若不是翠缕扶着她,她恐怕当场就要跌坐在地上。
"小姐!小姐!"翠缕的声音远远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高云舒猛地站起身,茶盏"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怎么样?"她的声音都在抖。
翠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通红,却掩不住眼中的喜色:"小姐!中了!萧公子中了!第四名!"
高云舒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真的?"
她轻声问,生怕自己听错了。
"千真万确!"翠缕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奴婢亲眼看见的!皇榜上清清楚楚写着'临江青州府萧砚舟',第四名贡士!"
高云舒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眼泪顺着指缝滑落,砸在地上。
"小姐。。。。。。"翠缕慌了,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您别哭啊,这是喜事啊!"
高云舒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我。。。。。。我只是。。。。。。"
她说不下去了。
昨日她还在想,若是萧砚舟真的落榜了,她该如何反抗母亲的安排,如何面对礼国公府的提亲。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绝食、跪祠堂,哪怕被关起来,她也绝不嫁给范文程。
可如今,峰回路转。萧砚舟中了。
"研墨。"高云舒突然转身走向书案,裙摆扫过地上的绣绷,"我要写信。"
书案前。
翠缕看着自家小姐执笔的手微微抖,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朵墨花。
高云舒咬了咬唇,突然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字纸篓。
"小姐。。。。。。"
"再取张云纹笺来。"高云舒深吸一口气,重新蘸墨。
这次笔走龙蛇,字迹却比平日多了三分缠绵——
"砚舟吾卿:
闻君高中,喜极泪沾裳。忆昔梅园初见,君折梅相赠,云舒藏枝于枕畔,至今幽香未散。
家父昨日言礼国公府欲结亲事,吾以死相拒。幸天怜见,今朝金榜传喜,方知君非池中物。
荷包已绣成,内藏红豆三粒,取'此物最相思'之意。待君殿试夺魁日,便是凤冠霞帔时。
——云舒手书"
写至末尾,一滴泪珠砸在"相思"二字上,墨迹顿时晕染开来。
高云舒慌忙用袖口去蘸,却越擦越花。
"不妨事。"翠缕连忙递上新的信笺,"萧公子见了这泪痕,只怕更要心疼。"
高云舒绯红了脸,将信笺仔细折成方胜状,又用红绳系了个同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