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临指着桌上的席签问道:“这是谁摆的?不汇报,不请示,擅自做主!还有没有点规矩?!!!”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主任,我摆的。”陆天风站起来说道。
“谁让你摆的?你是干什么的?”沈冷临厌恶地看着陆天风,突然冲一个三十五六的少妇吼道:“你怎么安排的?!!!”
“主任,我安排张堃摆的,交代他按惯例。”女人似乎有些紧张,但也不是太紧张。
“张堃呢?!!!”沈冷临吼道。
张堃战战兢兢地起身:“主任,我在这。”
“谁让你这么摆的?黄北区的规矩说改就改?”沈冷临怒不可遏,大吼道:“能干吗?不能干滚蛋!!!”
张堃吓得脸色发白,陆天风看着沈冷临,会议室离许梦宁的办公室并不远,而且会议室的门开着,这吼声肯定能传过去,他是不是故意吼给许梦宁听?
“沈主任,你别激动,这是区长安排我摆的。”陆天风挑衅一般望着沈冷临,朗声说道:“你不要告诉我区长也不能坏了规矩?这是谁的规矩?你的规矩?这是政府常务会,区长的意见就是规矩!”
在政府办,还没人敢和沈冷临这样说话,一时他竟被呛得说不出话。
陆天风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许区长将来走了,来个新区长,那就再按新区长的规矩,难道还要用许区长的规矩来规定后来的区长?这不是扯淡吗?”
“你要觉得这样不对,找区长去说吧!”陆天风见效果已经达到,转身出门走了。
他直接去了许梦宁的办公室,许梦宁看着他,似笑非笑:“挺厉害啊,多少收着点!”
“有点气人了!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办公室主任!”陆天风气哼哼地说道。
“哪么多年?你见过几个办公室主任?”许梦宁不悦地看了陆天风一眼:“出去吧!”
陆天风这才想起,自己才工作了四年多,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区长,这你也能忍?还不换了他?”
许梦宁低头看文件:“出去吧!”
如果说政府办平时像一潭死水的话,经过会议室这一风波,已经暗流涌动起来,各个办公室都在或不可思议、或喜上眉梢、或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这件事。
张堃更是崇拜的看着陆天风,但眉宇间又有丝深深的担忧。
此时一推门,进来一个人,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瘦削,周身利索,一双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进来就问:“你是陆天风吧?”
“嗯。”陆天风点点头。
“我叫陈波。”年轻人伸出手:“我是回族,在研究室,二十八岁。”
“你好!”陆天风与陈波握了握了手,对这个人他大体有点印象,忘了是哪个区的副区长还是哪个区的局长,能力很强,性格也强,好像最后出了点事。
陈波一翘大拇指:“听说今天你怼了沈冷临,兄弟佩服。不止我佩服,一大群人都佩服!晚上有事吗?咱们一块吃个串去?”
陆天风笑笑:“你不怕被我牵连了?”
“怕个鸟!”陈波一脸不屑:“他能怎么地我?大不了把我从政府办弄出去,我还不想干了呢!”
“咱俩?”陆天风也来了兴趣。
“叫上穆青老大哥,咱仨。”陈波说完看看张堃:“你去吗?”
张堃连连摇头:“我不去了。”
“说好了,咱们六点半走。”陈波说完就想走。
“六点半?太晚了吧?”陆天风说道。
陈波挠挠头:“还有俩材料呢,弄完就走,我抓紧!”
“行,那你抓紧去弄。”陆天风笑着拍了一下陈波的肩膀。
陈波走后,陆天风对张堃笑道:“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
张堃说道:“陈波是被沈主任训的最多的人,不过他文字水平高,除了一支笔穆青就属他了,否则早被赶走了。对了,刚开完的两会,区长做的政府工作报告就是他主笔起草的。”
陆天风心里有数了,这是个恃才傲物的主。
六点多,张堃忙完了,带着一丝疲惫和怨气和陆天风道别走了。
到了六点半,陈波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陆天风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想起了厉俏,便给厉俏打去电话,问办公室主任被撤了没有。
厉俏说还没有,又问了问他这边的情况。陆天风说已经交上火了,就是不知道最终战况会是如何。
厉俏让他还是小心点,别以为区长撑腰就乱来,她今天特意去找了好多老黄北去聊,才知道这个沈冷临可是书记黄天生的人,以前是给黄天生当秘书的,伺候的极好。黄天生早就想把他提起来,奈何人缘太差,几乎大部分区领导都不说他的好话,这才一直都没有提起来。
陆天风听完,瞬间觉得自己有些轻敌了,怪不得许梦宁那种脾气居然还需要让他来当枪,如果沈冷临是黄天生的人,那就一切都能解释通了。区委书记在区长这安插了眼线,而且还是政府的总管。许梦宁尽管不满意,但毕竟人事权在书记那。
放下电话,陆天风隐隐有些兴奋,他原以为许梦宁是考验自己,现在看许梦宁或许真的需要点外力的帮助,那这就是天赐良机了。
这时,门一开,陈波走了进来:“久等了,刚才穆青主任又改了几次,耽误了点时间,走吧?”
“走!”陆天风从沙发上翻身而起,跟着陈波下了楼。
一辆车停在楼门口,陈波示意陆天风上车,然后他坐进了副驾驶。
陆天风一上车,陈波就介绍道:“这是我最好的老大哥,研究室主任穆青主任。这是陆天风,今天跟沈冷临干的那位。”
开车的人回头温和的一笑:“你好。”
“穆主任好。”陆天风今天见过穆青两次了,第一次是在许梦宁调研的中巴车上,第二次是在开常务会时,那时还没觉得什么,但现在近距离看,就依稀有了印象,他好像当过区委常委办公室主任,与他接触过几次,年龄尽管不算大,但很有种忠厚长者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