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石甲猛地劈手夺过那支淬满剧毒的靛紫箭矢,如同攥住了一条剧毒的烙铁。
粗糙的手掌皮肤甚至能感受到箭体传来的冰冷刺骨、仿佛能吞噬骨髓灵魂的阴毒寒潮,这感觉更加点燃了他的暴怒。
他喉咙里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如同熔岩滚动的低吼。
赤红的瞳孔死死锁定了藤蔓入口那片最深、最暗、正不断渗出污秽暗红血浆的裂缝。
“滚开!”
声音嘶哑压抑,如同受伤的凶兽。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旋转,全身虬结的肌肉力量瞬间汇聚在拧转的腰胯和手臂。
碎岩巨刀的沉重刀身还插在泥地里。
此刻他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原始猎弓,攥着那支靛紫毒箭的手就是致命的箭簇,凝聚了所有力量,所有憎恶,所有无处泄的怒潮。
手臂带着弓弦绷断般的恐怖力量,后扯,蓄满,轰然向前甩出。
那支淬毒的靛紫暗蚀者如同一道索命的幽灵闪电撕裂湿闷的空气,带着石甲体内所有焚灭一切的狂暴意志。
目标不是沐羽,不是叶莹,而是藤蔓大厅入口那处污秽最浓、新撕裂最深、正疯狂渗出暗红污血的、最令人作呕的伤口缝隙。
箭簇直指那片翻滚着乳白黏液与暗红血浆的、蠕动着深绿肌肉纹理的、巨大肉瘤内腔最污秽的核心。
就在那道靛紫电光即将贯穿污秽肉壁的刹那,“嗡!”
一股源自藤蔓巨网深处、浩瀚无垠、如同亿万颗沉睡古树同时醒觉的磅礴生命意志。
如同无形的、温润却坚韧无比的水盾无声无息地、却又无比精准地瞬间凝现在那道靛紫流光之前如同母体瞬间构筑的胎盘壁障。
那道凝练死亡之力的毒箭撞入生命意志的海洋。
没有爆炸,没有溃散,只有极其沉闷的“噗……滋……”
如同烧红的铁块投入深不可测的、蕴含无限生机的温泉水泊。
毒箭上的靛紫光芒疯狂闪烁,细若游丝的、如同活物的诅咒符文如同濒死的蜈蚣剧烈扭动,却在下一个瞬间被浩瀚温润的生命之水彻底淹没、安抚、分解……
那支索命的毒箭,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凭依,软软地从那片凝滞的生命壁垒中落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片流淌着污秽血浆和乳白黏液的入口地面。
石甲赤红的眼瞳猛地睁大,仿佛无法置信,攥着拳头的手臂僵在半空,指缝间还残留着毒箭冰冷粘腻的触感。
一股巨大的落空感和更深的憋屈死死攫住了他。
人群最边缘,一个披着沾满泥浆的深色藤蔓外衣的身影正拖着沉重的步子走来。
那是沐羽。
没有人看清他是何时、以何种状态钻出那扭曲的入口的。
他周身都散着那股难以言喻的、如同藤蔓根茎腐烂后又淋湿的阴冷腐朽气息。
沐羽的头深深垂着,湿漉漉的深蓝丝贴着毫无血色的额头和冰冷的下颌。
藤蔓外衣宽大沉重,边缘沾满了灰烬和难以辨识的污迹,拖曳在地上如同沉重的裹尸布。
那只苍白得如同死物、指节扭曲变形、沾染着暗红秽物的手,依旧死死捂着胸口之下、颈窝之上、那片被厚重衣料掩盖的地方。动作僵硬如同木偶。
他没有停下脚步。
无视了门口那片焦黑的空地,无视了石甲投来的如同燃烧熔岩般的狂暴目光,无视了地上那支被玷污的毒箭,甚至无视了木指等人惊惧的打量。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却又异常沉重地走向了人群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