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水蓝骨盾就躺在它手边,盾面上还残留着砸击藤墙时留下的凹痕和泥污。
它赤红的双眼时而空洞,时而爆出狂怒,最终都化为更深的迷茫。
萨满(或者说那个“人类”)被带走了,敌人堵住了门,它……该怎么办?
战斗?
冲出去撕碎那些“天空敌人”?
可萨满最后那声“为了部落”的呐喊,又像无形的锁链捆住了它的手脚。
“石甲”靠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它的骨矛插在面前的地上,矛尖的寒光在暮色中显得黯淡。
它低着头,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只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其他丘丘人瑟缩在角落或岩石后,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恐惧的低鸣。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只有“草甲”。
它没有像其他丘丘人那样彻底瘫倒或陷入狂躁。
它蜷缩在营地边缘,远离“巨拳”和丘丘人群,怀里紧紧抱着它那把刃口泛着水蓝光泽的柴刀。
它粗糙的手指一遍遍地、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冷的金属刀身,感受着那奇异的纹路和触感。
萨满走了……变成了敌人……被敌人带走了……部落被堵住了……要死了……
这些混乱而可怕的念头在它混沌的意识中翻滚,带来巨大的恐惧和痛苦。
每一次恐惧袭来,它就更加用力地抚摸怀中的柴刀。
这冰冷的金属,这锋利的刃口,这由萨满(那个“人类”?)亲手用“天空力量”和“水跳跳石头”做出来的东西……
是它混沌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有“形”的东西!
是它唯一能理解的“真实”!
抚摸它,似乎能稍微驱散一点那无边无际的恐惧和茫然。
这柴刀,成了它绝望深渊中唯一的浮木。
突然,就在“草甲”的手指再次划过柴刀上那处被史莱姆凝液强化过的、带着细微水波纹理的刃口时——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带着强烈熟悉感的意念,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撞入了它混乱的意识中。
“草甲!”
“拿起刀!”
“营地中心!”
“最大那棵树!”
“树根下!挖!”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萨满威严。
是叶莹的声音!
是萨满的声音!
虽然变成了“敌人”的样子,但这力量的感觉……不会错!
“草甲”猛地一个激灵,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
它下意识地抱紧了柴刀,身体因为震惊和巨大的冲击而剧烈颤抖起来。
萨满?!
萨满在叫它?!
在它脑子里?!
它惊恐地四处张望,暮色下的营地死寂一片,只有其他丘丘人沉重的呼吸和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