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下头,不敢看这三十年的主帅跪下。
风雪中,只剩沈铁崖跪在火光中央。
像一道崩塌的长城。
像一座燃烧殆尽的孤峰。
如同过去三十年他守着北境——
孤独、倔强、悲壮。
无人能代替。
无人能分担。
如今,他用跪姿,为自己的命运画上最后一笔。
北境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无法压下城中此刻骤然炸开的情绪。
沈铁崖一句——
“我从未负过北境。我负的……只有朝廷。”
将无数人的心都掀得七零八落。
许多军士红着眼,咬着牙,呼吸紊乱,却没人敢先声。
直到——
赵烈动了。
他忽然像是压不住胸腔里的什么东西一样,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整个人“砰”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冰石上,出沉闷到仿佛能震进骨头里的响声。
“沈主帅!!!”
他的声音一出口,便带着带血的嘶哑。
他抬头,眼睛红得像要裂开一样:“陛下!沈主帅是错了——是错得离谱!可他……”
“可他绝不是坏人啊!!!”
萧宁站在火光之中,眸色不动,任风雪吹动衣袂。
赵烈却浑身颤抖着,一字一句拼命喊出心底最深的痛:
“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害过我们兄弟。”
他对着萧宁狠狠磕头。
“请陛下明鉴!!!”
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被冰雪染开。
他继续磕。
一次,又一次。
“沈主帅他……对我们像父亲!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
他的声音哽住,胸腔剧烈起伏。
“陛下……我赵烈……我这条命……是他救的啊!!!”
夜风卷起血水,散在雪地。
赵烈的吼声几乎撕裂空气:
“陛下!沈主帅是通敌,是罪人……我知道!我不替他争功,也不替他洗白!”
“只是……求求您……他……他不是坏人啊!!!”
说到这里,他泣声破碎:
“他可能背叛了朝廷、背叛了陛下,可他……他从未背叛北境!!!”
“从未背叛过他的兄弟!!!”
嘭!!!
他再次重重叩头,血溅三尺!
沈铁崖看着他,全身都在抖。
那是晚风?是愧意?是释然?
没有人知道。
……
赵烈跪下不过一息——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身影,也陆续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