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点头:“传。”
“今夜我派亲信,分头往北境各道去。明日天明前,谣言便该散开。”
“至于传到敌军耳中之法,也不难。”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边境商贾、降卒、被俘的斥候、逃兵……他们都是最好的口。”
“让他们听,让他们信。”
“这样……大疆那边,便会信。”
梁桓叹息一声,低声道:“这步棋,太险。”
赵烈神情冷峻,目光中却有一丝奇异的坚定。
“可陛下的棋,从来险。”
韩云仞看着他,喃喃道:“但每次,都赢。”
这句话一出,众人皆静。
风雪打在他们的甲胄上,声声如鼓。
赵烈缓缓挺直身躯,神情肃然。
“去吧。”
“今夜传令,务必隐密。”
“记住,不可惊动军心,不可外露我军之意。”
梁桓拱手:“末将明白。”
韩云仞、董延亦齐声道:“遵令。”
几人抱拳,旋即转身散开。
他们的身影在风雪中一点点被吞没,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风再起,雪再落,那些脚印很快被掩去。
赵烈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抬头望向中军大帐的方向。
那顶帐在雪夜中静静伫立,灯火微亮,帘影晃动。
那里面的天子,正负手立于沙盘之前,像是早已预见一切。
赵烈低声自语:“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是诱,还是虚?”
“是计,还是……局?”
风声呼啸,掠过他肩头,卷走他最后的声音。
他回头望了一眼,转身步入风雪之中。
夜色愈深,整个平阳营地都笼在一片白光之下。
巡逻的士兵仍在雪中前行,号角声被风切成断续的余韵。
而此刻,无人知晓——
有一场无形的风暴,正从这些看似轻飘的“谣言”开始。
——一场以声为刃、以名为局的战。
风雪未止,计已暗行。
营外雪势渐缓。
风却未停,依旧一阵紧似一阵,从北原深处卷来,掠过平阳外壕,掠过一层层营垒的旗角,带着刀锋般的寒意。
夜色深沉,平阳城南三里,临时搭建的辎重营边,一队披着斗篷的军士正悄然出入。
他们的甲片覆着厚雪,看上去与寻常巡哨无异。
可若仔细看,就会现,他们脚步极轻,言语极少,行迹分散向四面八方。
这些人,正是赵烈等人暗中派出的“行兵”。
他们身上无军徽,无令箭。
每人只记得一句话——
“让外人听见。”
梁桓负责的是西南辎重营。
那里来往商贾最多,偶有北境老商依旧冒雪送粮。
他挑出两名机警的老卒,吩咐几句,那二人便混入人群。
一人佯作醉态,在篝火旁摇着酒碗大声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