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四万之众,虽残,却有魂。”
他说着,缓缓走到帐门前。
外头的晨光透过帘隙洒进来,一道道银线映在他甲胄上。
“梁桓,”他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低沉,“此刻若我们再顾虑军心,就是不信陛下。”
“而若不信陛下,我们如何指望将士信我们?”
梁桓沉默。
他抬起头,迎上赵烈的目光,那双眼清冷如冰,却又透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决绝。
良久,他重重一拱手:“末将……无话可说。”
赵烈微微颔:“你我心意一致便好。”
他抬手,沉声喝道:“传令——各营将校,集前阵,整备甲胄,随我觐见陛下!”
“是!”
数声应令,震得帐外旌旗猎猎作响。
风卷着白雪,从帘缝灌入,火光被吹得摇摇晃晃。
梁桓、韩云仞、董延三人对视一眼,皆在眼底看到一抹隐约的热。
他们心知——此去不止是请命。
也是一次心的宣誓。
……
半个时辰后,号角声渐起。
大纛之下,甲光照雪,列阵如山。
数百名将校依次肃立,胸前披着霜寒,眼神却如火。
他们没有喧哗。
只是默默等着。
当赵烈出现时,人群自让出一条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那一刻,四野风声似乎都被压下,只剩呼吸声在空气里轻轻起伏。
赵烈的脚步沉稳。
他站在阵前,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
这些人,有的年纪不大,鬓角却早白;有的满脸刀疤,神情肃然。
他们都是血里爬出的兵。
如今,却带着同样的神色——真诚、坚定、忧惧。
赵烈缓缓开口:“诸位。”
声音并不高,却压得四野俱静。
“你们可知我为何召你们来?”
人群中无一人出声。
赵烈深吸一口气。
“陛下言:守三日,敌军自退。”
“我信。”
“但——”
他顿了顿,眼神微冷:“若那三日内敌军不退,若平阳告急,我们能保的,只有一件事——陛下安。”
此言一出,阵列之中,竟响起一阵低低的喧声。
不是异议,而是激动。
有人咬紧牙:“若真如此,属下愿断后!”
“末将也愿!”
“我等皆愿以命换圣安!”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像山风在夜里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