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头顶旋转的金色轮盘,忽然觉得掌心烫。
低头看时,那道纠缠我三百年的命纹正在褪去光泽,像被雨水冲淡的墨痕。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是东边青冥峰灵泉的气息,混着西边玄冰谷锦鲤溅起的灵气。
"师兄。"周青的声音像片落在心尖上的雪,我这才惊觉自己还抱着他。
他的手指仍蜷成画阵时的爪状,指甲缝里的血已经凝成暗红,沾在我道袍上像朵枯萎的花。
我轻轻掰开他的手,触到的皮肤凉得惊人,"撑住,等会带你回炼丹房,我熬你最爱的九转回春汤。"
他睫毛颤了颤,血沫从嘴角渗出来:"不用。。。药香。。。够了。"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我抬头,看见个穿月白道袍的炼气小弟子正盯着自己掌心愣——他指尖跃动着豆大的青芒,正是筑基期才有的灵火。
再往高处看,原先总板着脸的化神长老正坐在石阶上,手里攥着碎裂的法珠苦笑:"原来。。。原来我这些年,都走岔了路。"
"这就是我想要的世界。"我喃喃道。
命轮的金光漫过每座山尖,像给天地重新描了层金边。
修士们不再仰望着飞升台争得头破血流,有人坐在古松下翻旧书,有人蹲在溪边教小兽吐纳,连向来孤僻的剑修都收了剑,在桃树下给孩童们讲剑谱里的故事。
可这平静只维持了半刻。
"林寒——!"
裂帛般的轰鸣从东南方炸开。
我猛地抬头,只见那道曾裂开的黑缝竟又撕开三寸,黑雾翻涌如沸,系统化身的残魂从中冲出来时,我闻到了腐尸混着焦土的气味。
它原本透明的光粒此刻凝成青面獠牙的鬼形,眼窝处跳动着幽绿火焰:"你以为重构命轮就能摆脱天道?
我是规则的一部分!
是——"
"你只是过去的影子。"
淡金色的光墙突然横在我和鬼形之间。
天道傀儡的身影从光粒中重新凝聚,它曾经机械的面容此刻有了细微的褶皱,像位看尽沧桑的老者。
系统残魂的鬼爪抓在光墙上,爆出刺目的火星:"你本是我的分身!
该助我重掌轮回——"
"我曾是天道的傀儡,"傀儡抬手,指尖点在鬼形眉心,"但现在,我是新秩序的守墓人。"
青芒炸响。
系统残魂的鬼形出刺耳的尖啸,光粒如碎星般消散在风里。
傀儡转头看我时,眼里的光也在逐渐暗淡:"旧天道的残念比想象中顽固。。。这道裂缝,是它留在世界线里的毒疮。"它的声音越来越轻,"我能做的。。。只有暂时封。。。"
话音未落,傀儡便化作万千金蝶,扑进命轮的纹路里。
我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后颈泛起凉意——刚才那道黑缝闭合时,我分明看见黑雾里有更庞大的阴影一闪而过。
"咳。。。师兄。"周青的咳嗽将我拽回现实。
他的脸白得像雪,可眼睛亮得惊人,"你看。。。李慕白。"
我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那个曾与我争遍大比、抢尽机缘的宿敌正瘫坐在青石板上,玄色法袍沾满尘土。
他从前总梳得一丝不苟的髻散了,几缕白黏在汗湿的额角。
曾经能震碎金丹的掌心此刻空无一物,连半丝灵气都不剩。
"你赢了。"他抬头看我,眼底的疯狂像被抽干的湖水,只剩浑浊的死水,"可你又得到了什么?
地位?
长生?
还是。。。看我落魄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