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雾气里,有道身影正从光轨上走来。
他的轮廓被雾气裹着,看不太清,可那把斜挎在腰间的剑——剑身流转着幽蓝寒光,剑鞘上刻着九只衔尾玄鸟——我再熟悉不过。
是李慕白的弑神剑。
我的手本能地摸向腰间,这才想起储物袋已经失效了。
背后的核心红光突然大盛,锁链声炸响如雷。
我盯着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喉咙紧——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跳上,可我能看见他眼尾的红痣,和记忆里那个在宗门外羞辱我"外门贱种"的少年,分毫不差。
"林寒。"他开口了。
声音像浸在冰里的刀刃,"你猜。。。我等这天,等了多久?"
灰白雾气突然翻涌成墨色。
我握紧命纹罗盘,看着罗盘中心的指针疯狂旋转——那是空间再次崩塌的预兆。
可此刻我盯着李慕白腰间的弑神剑,突然想起方才破穹子记忆里的锁链。
或许,这一切的因果,从他捡起那把剑时,就已经注定了。
我喉间泛起铁锈味——不是因为方才的剑风,是咬得太狠,舌尖渗了血。
李慕白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细针,扎进识海最深处。
千年?
他说追随我千年?
弑神剑的寒光刺破雾气,我盯着他眼尾那颗红痣,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在青云宗演武场。
他持剑挑飞我刚炼好的淬体丹,丹瓶碎在泥里,他蹲下来,红痣随着笑意轻颤:"外门杂役也配修仙?"那时他不过筑基初期,剑气却比现在更灼人。
原来有些恨,真的会在轮回里生根,抽枝,长成遮天的毒藤。
"逃?"我舔了舔嘴角的血,手指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储物袋虽废,但方才用命纹罗盘时,指尖血渗进了袖中符囊。"我若想逃,你追得上?"话刚出口,他的剑气已裹着腥风劈至。
这一剑比当年在苍梧山巅更狠。
我望着那道幽蓝剑影,竟看出几分熟悉的轨迹——像极了天机子残魂教我推演命数时,星轨坍缩的弧度。
原来他早把我的步法破绽,刻进了每一剑的轨迹里。
"轰!"
记忆碎片在剑气中炸成齑粉。
有片闪着银光的碎片擦过我耳畔,我瞥见碎片里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背影——那是天机子。
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腰间挂着的,正是李慕白此刻握着的弑神剑剑穗。
"原来你早拿了他的剑。"我突然笑了。
天机步的口诀在识海翻涌,左脚虚点光轨,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影子,再出现时已在李慕白右肩三寸处。
他后颈的寒毛炸起——这是修士感知危险的本能反应,和当年在演武场,我被他按在泥里时,后颈的刺痛一模一样。
"你连真正的天机都不懂。"我贴着他耳畔低语,掌心的破妄符印开始烫。
符纸是用天机子残魂的一缕神识画的,此刻正顺着指腹往他后心钻——那是修士最薄弱的命门。
他猛地旋身,弑神剑划出半圆,剑刃擦着我左臂撕下一片血肉,却也让符印成功贴上了他后背。
"噗!"
他喷出一口黑血。
我后退三步,看着他眼底的疯狂褪成惊恐——破妄符能撕开封印的记忆,看来他藏了千年的秘密,终于要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