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扎破了我意识里那团混沌。
我猛地攥住她手腕,触感滚烫得惊人——原来她刚才为了赶制归源丹,丹炉的火都快烧到指尖了。
周青扶着我后腰的手在抖,他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带着股焦糊味,应该是刚才捏碎毒丹时被丹火燎到了。
"寒子?"周青的声音带着破音,"你眼睛。。。红了。"
我松开红莲的手,摸到自己眼角,湿漉漉的。
是血?
还是泪?
抬头时,正撞进李慕白扭曲的瞳孔里。
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青灰色的皮肤下爬满黑蛇般的血管,胸前那面碎成蛛网的因果镜正浮在掌心,镜面上的血线还在挣扎着蠕动。
"你以为吃颗破丹就能活?"他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我要的是天机子的记忆!
是千年布局的钥匙!"
话音未落,他的指尖突然插入眉心。
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因果镜上,镜面瞬间泛起墨色涟漪。
我闻到股腐肉的腥气,那是灵魂被强行剥离的味道——他在施展"灵魂剥离术",要用自己的残魂做饵,钓走我识海里的天机子残魂。
识海猛地一震。
星辉残魂突然剧烈翻涌,我眼前闪过天机子陨落后的画面:血池里漂浮的骸骨,跪伏在地的青年仰头时,眼里的疯狂与此刻的李慕白如出一辙。
原来他根本不是重生,是用禁术将残魂附在每一世的"天命之子"身上,借他人躯壳苟活千年。
"抓住他的魂丝!"天机子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这次没有冷冽,反而带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他剥离灵魂时会暴露命门,用系统金纹锁死!"
我咬碎后槽牙,强撑着抬起手。
系统金纹从丹田窜出,像活过来的金线,顺着指尖扎进虚空——那里有根若有若无的黑丝,正从李慕白眉心延伸到我识海。
金线缠上黑丝的瞬间,我听见李慕白的尖叫,像被踩碎的夜枭。
"你敢!"他踉跄着往前扑,因果镜的碎片突然刺入他掌心,"我才是被天道选中的人!
千年前是,现在也是!"
"选中你的从来不是天道。"天机子的残魂突然凝成人形,那是个穿青衫的老者,眉骨处有道刀疤,"是你自己,在血池里饮下我骨血时,就成了被因果反噬的怪物。"
老者抬手,指尖点在我眉心。
识海里的金纹与星辉突然开始缠绕旋转,像两团交尾的光茧。
我听见经脉里传来"咔嚓"声,是被天机子残魂重塑过的经脉在适应新力量。
红莲突然拽住我胳膊,她的丹炉"轰"地炸开,暗红药液溅在地面,腐蚀出蜿蜒的沟壑:"天机决要完整了!
林寒,跟着我念口诀!"
"观星为引,逆命为棋——"她的声音混着丹炉炸裂的轰鸣,"破妄为刃,问心为局!"
我跟着念出口的瞬间,整个天地突然暗了下来。
头顶的雷云被撕开道裂缝,万千星光倾泻而下,在我体内凝成幅流转的星图。
星图上的光点连成线,我看见十二大派的山门在星轨中明灭,看见周青在炼丹房偷偷往我药里加灵蜜,看见红莲在藏书阁翻找天机决残篇时被书页割破的指尖,最后,所有光线汇聚成个模糊的影子——那是我自己,站在穿越那日的虚空里,系统金纹穿透云层,正好接住了天机子即将消散的残魂。
"原来。。。我才是起点。"我喃喃出声,喉咙紧。
星图突然震动,最中央的光点开始崩解,"千年前的阴谋,是从我的穿越开始的?"
"逆命者,死。"
炸雷般的声音从头顶劈下。
我猛地抬头,看见雷云里浮现出只青铜色的眼睛,瞳孔是扭曲的道纹。
那是天道意志!
它的注视让我浑身血液凝固,系统金纹与星辉残魂同时出悲鸣,像被踩住脖子的幼兽。
"快跑!"周青的嘶吼被风声撕碎,他拽着我往旁边扑,但根本来不及——雷云里的紫光已经开始凝聚,比之前所有雷劫都要耀眼,像根烧红的铁柱,正对准我的天灵盖。
红莲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护在我面前。
她的丹炉碎片扎进后背,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我手背,烫得我打了个寒颤:"林寒,记住。。。你是林寒!"
天机子的残魂在识海最后亮了次,老者的声音混着风声:"去问,去查,去掀翻这局——"
紫光劈落前的刹那,我看见李慕白蜷缩在废墟里,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像被雨水冲散的墨。
而我的指尖,还攥着红莲染血的衣袖。
紫霄天罚自九天之上轰然落下,整片天地陷入寂静。
我抬头仰望,眼前只剩刺目的白光,和识海里那句未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