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怒吼是从头顶炸开来的。
我抬头,正撞进那团重新凝聚的金光里——这次黑袍人影的面容不再模糊,分明就是我自己,左眉骨那道疤正泛着血光。"你可知这核心本是。。。"他话音未落,我已经将攥在右手的傀儡密钥按上周青后颈。
那是今早刚在"极北冰原"签到得来的东西,青铜质地,刻着歪歪扭扭的"逆鳞"二字。
系统当时提示说"适用于特殊傀儡绑定",我没细想就收进了储物袋。
此刻密钥贴上皮肤的瞬间,周青整个人猛地一颤,后颈的皮肤突然裂开道细缝,露出下面流转的银线——和他傀儡核心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你疯了?!"周青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左手死死扣住我按密钥的手背,"这是。。。上古禁术!
会把我们的识海搅成浆糊的!"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玄铁皮肤里,可我能感觉到他指尖在抖,不是害怕,是疼——那种从灵魂深处往外渗的疼。
"总比被人剜走核心强。"我咬着后槽牙把密钥按得更深,青铜表面的纹路突然泛起幽蓝,顺着周青的血管往我手臂里钻。
识海"轰"地炸开,我看见自己的记忆碎片在飞:杂役房里周青偷烤红薯被我抓包时的狡黠笑,他在丹房熬夜炼丹时眼尾的青黑,还有三天前他抱着熔金炉哭着说"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我少师"的模样。
下一秒,我看见他的记忆。
血色的天空,青铜的城。
他跪在熔金炉前,白垂落如瀑,手腕上缠着和现在一样的银丝傀儡线。
炉中翻涌的不是丹火,是液态的星辰,有个声音在说:"少师,铸完这枚核心,你就能记起所有背叛。"他抬头,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穿着玄铁战衣,眉心有道和系统人影一样的疤,手里握着的不是弑神剑,是柄滴着黑血的长枪。
"够了!"我猛地抽回手,密钥"当啷"掉在地上。
周青踉跄着撞进我怀里,额头抵着我锁骨直喘粗气,梢还沾着刚才共享记忆时溅出的星髓。
他的傀儡核心突然安静下来,暗纹像被抽干了力量,软软地贴在他心口。
系统的金光却更盛了。
黑袍人影的手臂穿透虚空,指尖凝聚的金色锁链"嘶啦"划破空间,目标不是我,是周青的咽喉。
我玄铁右臂瞬间傀儡化,关节处弹出三寸寒刃,迎上锁链的刹那,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敢动他试试?"我反手缠住锁链,体内突然泛起灼烧感——是李慕白遗留的核心在烫。
那混蛋当初被我斩了元婴时,留了段残魂在我识海,此刻正疯狂往我血管里灌力量,"他的命,只有我能决定。"
锁链在我掌心崩断的瞬间,周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瞳孔里流转着我刚才在记忆里见过的青铜城纹路:"寒哥,按我说的做!"他指尖抵在我眉心,那里突然泛起热意,"用李慕白的核心,念那句开启真实之门。"
我没问为什么。
当我咬着牙念出那六个字时,虚空中的裂缝出刺耳的尖啸。
无数符文从裂缝里涌出来,像群被惊醒的蜂,在我们头顶编织成扇巨门。
门扉上的纹路我认识——是周青记忆里那座青铜城的城徽。
"恭喜。"幽冥妖后的声音从门后飘出来,她的骨簪先刺破了黑暗,接着是血红色的袖摆,"你们已经踏上了弑神之路。"她眼尾的妖纹泛着诡谲的紫,盯着周青的核心时,舌尖轻轻舔过唇瓣,"不过。。。他的核心里,藏着比我想的更有趣的东西。"
话音未落,整片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我怀里的周青突然僵住,他的傀儡核心重新烫,这次的热度带着股腐朽的味道,像陈了千年的血。
头顶的巨门出"咔咔"的声响,门扉上的符文开始扭曲,原本清晰的城徽渐渐变成张人脸——和系统人影、我喉间鳞片形状一样的脸,正咧开嘴笑。
"寒哥。。。"周青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叹息,"我好像。。。又想起些别的。"他抬头看我,眼里的青铜城纹路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丹火亮,"那扇门后面,有我们的过去。"
我望着巨门里翻涌的黑雾,听着门后传来的、像无数人同时说话的嗡鸣,突然攥紧了弑神剑。
剑身的星芒比任何时候都亮,照得周青眼尾的泪都泛着金光。
"过去就过去。"我扯了扯他沾着星髓的梢,玄铁手指蹭掉他脸上的泪,"现在,我们要走的是自己的路。"
巨门突然出轰鸣,门扉缓缓张开。
我看见门内的空间在扭曲,青铜的城砖变成流动的黑雾,熔金炉里的星辰液凝成红色的雨。
周青的傀儡线突然从腰间窜出来,缠住我的手腕,像根不会松开的绳。
"走。"他说。
我抬脚跨进门的瞬间,听见系统人影最后的嘶吼:"你们会后悔的!"
可那声音很快被门内的风声淹没了。
我望着身边周青亮的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玄铁皮肤渗进骨头里,突然觉得——
就算真的会后悔,有他在,也值了。
门扉在我们身后闭合的刹那,我看见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血字:
"弑神者归位,天地将倾。"
而周青的傀儡核心,正出比星芒更亮的光,在这扭曲的空间里,像盏不会熄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