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正看见他抱着块磨盘大的碎石砸下来。
碎石擦着我耳朵飞过,砸在血纹妖僧脚边,溅起的石屑扎进我手背,疼得我倒抽冷气。
但那和尚没躲。
他的身体正在崩溃,血纹从皮肤里渗出来,凝成细小的血珠,在空中飘成个阵法轮廓。
我认出那是弑神阵的残图——和我怀里的血色碎片能严丝合缝拼起来的残图。
"记住。。。。。。"血纹妖僧的声音越来越弱,独眼却亮得惊人,"阵眼。。。。。。要活的。。。。。。"
他的身体"轰"地散成血雾。
三头巨蟒出尖啸,跟着血雾钻进地缝,瞬间没了踪迹。
我蹲下来喘气,手背的石屑扎得生疼。
周青从房梁上跳下来,蹲在我旁边,指尖悬在我手背上方,却没敢碰:"我身上现在沾了弑神阵的气,碰你会引动血纹。"
我抬头看他。
月光从残垣的破洞照进来,刚好落在他脸上。
他的瞳孔里浮着极淡的血影,像两团将熄未熄的火。
"你。。。。。。"我刚开口,身后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周青的,他的鞋跟有我亲手刻的防滑纹,走路带点"沙沙"的摩擦声。
这脚步声太轻,像猫爪子垫在棉花上。
我猛地转头。
李慕白的傀儡分身站在二十步外的断墙下。
他的幽绿瞳孔里没有往日的冷硬,反而像浸了水的琉璃,雾蒙蒙的。
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嘴唇在动,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草叶:
"原来。。。。。。阵眼真的醒了。。。。。。"
我盯着李慕白的傀儡分身,后槽牙咬得酸。
他的声音太轻,像片被风卷着的碎纸,可那几个字却像重锤砸在我耳膜上——他在问"我是谁"?
这傀儡从诞生起就只认一个指令:杀林寒。
三年前在试剑崖,他能为这指令硬抗我三记雷火符;上个月在万兽林,他能踩着自己断裂的右臂把我逼进毒瘴。
可此刻他站在月光里,幽绿瞳孔里的冷硬碎成了星子,机械红光像将熄的烛火,在眼眶里忽明忽暗地跳。
"我是谁?"他重复了一遍,喉结动了动,金属关节出细不可闻的"咔嗒"声。
左手抬起,指尖悬在胸口——那里嵌着块黑玉,是原主用来锁魂的核心。
他的手指抖得厉害,指甲刮过玉面,划出半道白痕,"为何要杀林寒?"
血纹妖僧散成血雾的地方突然炸开一声怒喝,锈铁摩擦般的嗓音里裹着炸雷:"你竟敢质疑自己的使命!"
我猛地转头。
那团血雾根本没散干净,此刻正聚成半透明的人形,只剩半截右臂还凝着实体,握着那根骨杖。
他的独眼几乎要瞪裂,血纹在雾里扭曲成狰狞的蛇,"你是弑神阵的杀器!
存在的意义就是碾碎所有接近阵眼的蝼蚁——"
骨杖带着破空声砸向李慕白眉心。
我本能要拔剑,可剑身红纹突然疯狂跳动,烫得我掌心焦,系统在识海尖叫:【检测到弑神阵能量波动!
建议保持距离!】
但傀儡没躲。
他抬头望着袭来的骨杖,瞳孔里的红光突然稳定下来,像被人掐住了秒表。
就在骨杖要刺穿他额头的瞬间,他抬起双臂——我看见他小臂内侧浮起血色纹路,和周青掌心里的血线、弑神剑的红纹、石板上的符文,全是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