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抬起头,依旧是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目送着易中海转身离开。
直到易中海的身影消失在中院门口,秦淮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了下去。
她低下头,看着木盆里的衣裳,嘴角撇了撇,心里暗自啐了一口:“呸,老不修,一把年纪了,眼睛还这么不老实!”
说罢,她拿起搓衣板,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像是要把心里的厌烦都泄在衣裳上。
易中海推着自行车进了屋,刚把车子靠在门后,脱下沾了点尘土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易大妈就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当家的,快坐下,饭菜都给你温着呢,刚热透。”
易大妈说着,把托盘稳稳地放在八仙桌上,一盘盘往桌上摆。
昏黄的灯光洒在桌面上,把几样菜照得油光亮——
一盘红烧鲫鱼,鱼身裹着浓郁的酱汁,边缘煎得微微焦,散出阵阵鲜香味;一盘金黄的煎鸡蛋,蛋白煎得蓬松,蛋黄透着淡淡的油光;
还有一盘熬白菜,里头卧着几片肥肉,汤汁浓稠,一看就油水十足;
旁边还放着一小碟油炸花生米,颗颗饱满酥脆,泛着诱人的光泽。
主食是两个白白胖胖的白面馒头,暄软蓬松,在这物资匮乏的年月里,这样的饭菜算得上是相当丰盛的了。
易大妈自己晚饭吃得简单,不过是一个硬邦邦的棒子面窝头,就着一小碟清炒白菜和一碗玉米糊糊,却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易中海。
她从柜里拿出一个玻璃酒瓶,拧开盖子,一股醇厚的酒香飘了出来,给易中海面前的粗瓷碗倒了小半碗。
她笑道:“当家的,忙了一天肯定累了,先喝杯酒解解乏,暖暖身子。”
易中海漫不经心地抬了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上,心里却没多少胃口,满脑子都是杂七杂八的念头——
一会儿是明天下午和徐桂花约定的幽会,一想到那女人涂着桂花油、带着雪花膏香味的模样,心里就泛起一丝异样的躁动;
一会儿又想起方才在中院水池边看到的秦淮茹,那白皙的手腕、起伏的胸脯,还有说话时柔媚的语气,怎么都挥之不去。
易大妈端着酒瓶站在旁边,眼角的余光瞥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神有些闪烁,心里多少看出了一点端倪。
她知道自家男人心思深,心里藏着事从不肯明说,也不好多问。
她轻轻放下酒瓶,柔声说道:“当家的,你慢慢吃,不用等我,我去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不然明儿该干不了了。”
易中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拿起筷子,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白酒的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身子微微热,他夹了一块红烧鲫鱼的腹肉,鱼肉鲜嫩,酱汁浓郁,又夹了一筷子熬白菜,吸足了油水的白菜软糯入味。
按理说这样的饭菜该吃得满心舒坦,可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滋味复杂得很,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一边慢吞吞地吃着,一边时不时走神,筷子夹着菜却忘了往嘴里送,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两个女人的身影,连酒的醇香都淡了几分。
易大妈看他这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盆里的脏衣服,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易中海一人,伴着昏黄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