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雨泼洒过去,将外围的武士射成了刺猬。
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楚军步卒围拢上去,刀枪并举。
装备和人数上的绝对劣势,让这些武士的反抗显得悲壮而徒劳。
战场上,不断有这样的小股抵抗被迅而冷酷地扑灭。
吉川忠康本人,在兵败如山倒、全军大溃逃的混乱伊始,便心知大势已去。
作为总大将,自己若被俘,将是扶桑莫大的耻辱。
在少数忠心的旗本武士拼死护卫下,吉川忠康抛弃了华丽的铠甲和象征身份的大旗,换上了普通足轻的衣服,混在汹涌的溃兵潮中,试图趁乱逃出生天。
当楚军骑兵出现在通往大垣城的主官道上时,吉川忠康距离那里已经很近。
眼看退路被堵死,吉川忠康当机立断,在亲随的掩护下,调转方向,带着最后的武士,向着战场侧翼一处尚未被楚军完全控制的稀疏林地亡命狂奔。
“保护总大将!”一名忠心耿耿的武士队长嘶吼着,带着七八个人返身冲向追来的一小队楚军轻骑,试图用生命为吉川争取时间。
“拦住他们!”楚军骑兵队正厉喝,张弓搭箭。
嗖嗖嗖!
箭矢破空,几名返身阻拦的武士应声倒地。
就是这片刻的迟滞,让吉川忠康和几名武士成功地冲进了那片稀疏的林地边缘,身影迅消失在灌木丛和树木之后。
“该死!跑了个大鱼!”
骑兵队正懊恼地啐了一口,看着官道上跪倒一片的俘虏和无边无际的降兵,也顾不上深追,转而执行封堵和收降的任务去了。
吉川忠康,这位扶桑大军的总大将,在付出了几乎所有亲随武士生命的代价后,如同丧家之犬,侥幸逃脱了天王原这个巨大的血肉磨盘,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之中。
随着吉川的逃脱,战场上最后一丝有组织的抵抗也彻底消失。
楚军的追击仍在继续,从歼灭变成了驱赶和收降。
骑兵在广阔的平原上纵横驰骋,将溃散的逃兵如同牧羊般驱赶回主战场。
周勇、陈震的两翼大军彻底贯穿了扶桑阵型,在战场中心胜利会师。
石头率领的中路步卒则如同巨大的扫帚,稳步向前推进,所过之处,跪倒一片。
铅灰色的天空,终于承受不住这浓重的血腥和杀伐之气,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冰冷的雨。
雨水冲刷着大地,却洗不尽那浸透泥土的暗红色。
血水混合着雨水,在泥泞的战场上汇成一道道蜿蜒的、猩红的小溪,无声地流淌。
广阔的战场上,在细雨中显得更加迷蒙。
目光所及之处,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尸体铺满了大地,残破的旗帜浸泡在血水中,折断的兵器、散落的盔甲随处可见。
乌鸦和食腐的鸟类已经开始在低空盘旋,出刺耳的鸣叫。
这尸山血海之间,是那一片片、一望无际的、黑压压跪倒在地的扶桑降兵!
扶桑降兵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麻木地跪在冰冷的泥泞和血水中,任凭雨水冲刷着惊恐而绝望的脸庞。
二十多万人,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沉默取代了哭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雨滴打在盔甲、地面上的单调声响。
楚军的旗帜在雨雾中飘扬,士兵们持着兵器,如同沉默的礁石,看守着这片由生命和绝望组成的黑色海洋。
此役,扶桑倾国之力集结的四十万大军,十万余人战死沙场,伏尸盈野。
二十余万人解甲投降,成为俘虏。
仅有吉川忠康等极少数人侥幸逃脱。
大楚东征军,以五万之众,在宏阔的天王原,上演了一场震古烁今的歼灭战!
扶桑的脊梁,在此刻,被彻底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