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光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顺着椅背滑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眼神彻底涣散,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
“不可能……这不可能……”
梁群峰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打湿。
他看着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刘和光,再看看主席位上稳如泰山的钟正国,心脏狂跳,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与后怕。
幸好!
幸好自己最后关头,选对了船!
而赵立春,则缓缓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钟正国的欣赏与绝对支持。
“钟书记高瞻远瞩,为我汉东铲除一大害,立了大功!对于祁同伟这样有功之臣,我们不但不该审查,还应该表彰!”
赵立春的这句话,如同一道圣旨,彻底宣判了刘和光的政治死刑。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梁群峰立刻心领神会,紧跟着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充满了对过去的“拨乱反正”。
“立春同志说得对!”
“我之前也是被一些片面之词蒙蔽了双眼,险些冤枉了祁同伟这样的好同志、功臣同志!”
他看向钟正国的眼神,不再是简单的投诚,而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敬畏与叹服。
“我提议,关于祁同伟同志的任命动议,不仅要恢复,还要立刻进行!”
“我们汉东,就需要这样敢打敢拼,也经得起考验的干部!”
赵立春和梁群峰,一唱一和。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扎在瘫在地上的刘和光心口。
曾经,他们是盟友。
此刻,他们是准备瓜分他政治尸体的秃鹫。
刘和光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甚至感觉不到屈辱,世界里只剩下嗡鸣。
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只有儿子刘生的脸,和“跨境赌博”、“命案”这两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炸裂。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不是没想到钟正国会反击,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的反击会如此迅猛,如此致命!
钟正国根本没有在规则内和他博弈。
他直接掀了桌子!
他把刘生血淋淋地推到了台前,用无可辩驳的刑事重罪,将他,将他背后的整个刘家,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
刘和光嘴唇翕动,喉咙里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不……不是的……是污蔑……”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甚至,没有人去听。
在这间代表着汉东最高权力的会议室里,他已经从一个手持尚方宝剑的审判者,变成了一个等待最终裁决的……罪人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