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您见笑了。”
梁群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姿态放得极低。
“年轻人不懂事,被家里宠坏了,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
“当年同伟还在马桔镇的时候,我就为这事,亲自去镇上找他赔过不是。”
他刻意点出“马桔镇”三个字。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那时候的祁同伟,只是一个前途未卜的副科级干部。
而他梁群峰,已经是权柄在握的副部级。
这份歉,他道得足够重,给的台阶,也足够高!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钟正国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梁群峰的心上。
许久,他才重新露出笑容,那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正的温度。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同伟年轻,以后开展工作,还需要你们这些老同志多帮衬,多扶持。”
梁群峰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道最后的考题,答对了。
他连忙笑着接话:“书记您放心,您为汉东打下的底子,谁敢乱动?同伟同志年轻有为,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他保驾护航是应该的。这都是现成的功劳,谁不想要,非要去瞎折腾呢?”
钟正国闻言,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梁群峰的车尾灯消失在院落深处,夜色重新包裹了这方静谧的天地。
书房内,只剩下茶水未凉的余温,以及淡淡的烟草气息。
秘书燕文权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没有多问一个字,只是熟练地收拾起茶具,准备为钟正国换上新的热茶。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领导谈话时,他就是空气;领导谈完话,他就是最可靠的工具。
“小燕。”
钟正国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燕文权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恭敬地应道:“书记。”
“今晚这杯茶,你觉得梁群峰喝懂了多少?”钟正国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情绪不明。
燕文权的心脏猛地收紧。
这不是闲聊,这是老板在考校他的眼力。
他迅在脑中复盘了整件事,斟酌着开口:“梁书记是聪明人,他今晚过来,是来交一份投名状。既是向您表态,也是向祁同伟同志示好,更是为了汉东官场的稳定大局。”
这是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答案。
钟正国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考究的意味。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下的那张红木大椅,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