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云在他怀里蹭了蹭,抬起头,借着窗外的微光,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小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轻轻捏了捏,心疼地抱怨道:“你现在比以前黑了好多,也瘦了,刚才关着灯,我差点都没认出你。”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小护士李佳佳探进头来,正想喊人来修那个跳闸的开关。然后,她就看到了紧紧相拥的两人,和那束比她整个人还要巨大的玫瑰花。
她瞬间想起了刚才在楼下听同事议论,说看到有人捧着一束“能砸死人”的巨大玫瑰进了外科大楼。
李佳佳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悄地退了出去。刚才还在打趣陆医生没人约。转眼间,这碗“狗粮”,就撑得她有点想打嗝。
……
第二天,省委大院。
阳光穿过高大的梧桐树,在红墙灰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燕秘书走在前面,脚步轻快。
但他心里一点也不轻松,时不时侧过头,探寻地打量着身后的祁同伟。
这个年轻人到底用了什么通天的法子,不到三十岁的正处,竟然还剑走偏锋。
钟书记的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茶香,宁静而肃穆。看到祁同伟进来,钟书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主动从宽大的办公桌后站起身,指了指对面的沙。“同伟同志来了,坐。”
他亲自给祁同伟倒了杯水,语气温和得像个邻家长辈。“吕州的事情,我听说了。”
“只拿到一个王强的口供,就这么急着回来?”钟书记看着他,带着考校的意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力,需要省里给你撑腰啊?”
话很客气,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一份没有直接证据佐证的口供,在刘副省长那座大山面前,连一块小石子都算不上。
祁同伟却没有坐。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那笑容在沉稳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眼。他将手里那个厚实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到了钟书记宽大的办公桌上。
“啪嗒。”一声沉闷的轻响,却仿佛一道惊雷。
“报告钟书记。”
“所有材料,都在这里了。”
钟书记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笑着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顺手拿起了那份文件袋。“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年轻人,在吕州到底捅出了多大的……”
他的话,在抽出第一份文件时,戛然而止。那是一份审讯笔录。王强的。
钟书记看得很快,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收敛。当他翻到第二份、第三份材料时,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纸张被快翻动的“沙沙”声。燕秘书站在一旁,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眼睁睁看着钟书记的脸色,从最初的温和,到严肃,再到阴沉。最后,变成了一种风暴来临前的铁青。
当最后一份文件被翻开。那是一份来自港岛的银行账户流水明细。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每一笔资金的来源和去向。在最终受益人那一栏的签名,赫然是两个字。
刘生。
砰!一声巨响!钟书记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厚重的红木办公桌都在震颤。
茶杯里的水被震得泼洒出来,在桌面上迅洇开一团深色的水渍。他猛地站起身,宽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指着那堆材料,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
“无法无天!”
“简直是无法无天!”
燕秘书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心脏骤停,他下意识地看向祁同伟,眼神里只剩下骇然。
这个祁同伟……他递上来的,到底是一份怎样的东西?
那哪里是一份材料。
分明是一把已经递出去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