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36o1的阳台被推开一条缝,冷气争先恐后地往里钻。
吕子乔穿着皱巴巴的加绒睡衣,趿拉着棉拖鞋,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晃荡进来,嘴里呵出的白气瞬间被屋内的暖气融化。
“好冷清啊,都走完了。”他一边咕哝一边朝36o1门口探了探头。
厨房里,锅铲碰撞着出清脆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黄油煎蛋和烤面包的混合香气。
诸葛大力系着条印有小企鹅图案的围裙,正专注地盯着滋滋作响的平底锅。
听到动静,她头也没回,声音清脆利落:“老布,来得正好。帮个忙,去隔壁叫关谷来吃早饭。我优化了配方,做了日式酱汁厚蛋烧,还有姜丝小米粥,祛寒。”
“得嘞!”吕子乔瞬间来劲儿了,一个利落的转身就飘向了36o2。
“悠悠姐,”大力又扬声朝楼上喊了一嗓子,“下来吃饭啦!”
确认声音传上去后,她关了火,动作麻利地将完美金黄的厚蛋烧盛进预热好的盘子,随手把平底锅放进水池。水流声里,她轻快地朝卧室走去。
卧室门虚掩着。
窗帘拉着,晨光吝啬地从缝隙里透进来一些,映照着窗玻璃上一层朦胧的水汽。
房间里暖烘烘的,弥漫着一点暖气的干燥感和属于孟屿的、干净的雪松调须后水气息。
歪在床头的台灯不知道昨夜何时被谁不小心碰倒,灯罩磕在床头柜上,角度有些诡异。
熟睡的孟屿侧卧着,大半张脸陷在松软的羽绒枕里,只露出凌乱黑下的英挺鼻梁和一点紧抿的嘴角。
他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察觉。
床下胡乱踢着一只棉拖鞋,另一只则规规矩矩地在床边地毯上待命。
诸葛大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她先走过去,轻轻扶正了那盏歪脖子台灯。
然后,她走到窗边,将厚厚的窗帘“唰”地向两边拉开,又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
清冽刺骨的冬日晨风立刻涌了进来,吹散了室内的沉滞感,也带来外面城市苏醒的模糊声响。
窗玻璃上,那层朦胧水汽开始凝结成细小精致、如同树枝脉络的冰晶霜花。
大力没急着去闹孟屿,目光落在他床头柜上那摊开的笔记本和几页凌乱的稿纸上。
她走过去,拿起那几页写满字的a4纸——那是孟屿昨晚的工作痕迹,笔迹潦草却有力。
她快而认真地浏览了一遍,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看完后,她将稿子仔细地压在了自己那本始终随身携带的厚重笔记本下。那里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叠写满各色批注的稿件,都是她默默做下的“阅读理解”。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走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沉睡中的男友。
“孟屿。”
声音不高,带着晨起特有的清澈感。毫无反应。
“孟屿。”她提高了一点音量,同时伸出微凉的手指,捏住了他那英挺的鼻梁。
睡梦中的孟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在窒息感的侵袭下,下意识地张开嘴吸了口气。
“屿哥!起床啦!”大力晃了晃他的肩膀。
孟屿的眼皮颤抖了几下,总算极其不情愿地掀开了一条缝。
迷蒙的视野里逐渐聚焦,诸葛大力清新脱俗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眼帘。
她刚洗过脸,皮肤白皙水润,额角几缕碎还带着水汽,大大的眼睛清亮得如同山涧寒潭,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
她穿着柔软的白色套头毛衣和牛仔裤,小企鹅围裙的带子在后腰松松系了个蝴蝶结,整个人带着刚从厨房烘焙现场走出来的、鲜活的暖意。
宿夜的混沌尚未完全褪去,孟屿的意识还沉在柔软的枕褥里。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的牵引,完全无视了捏着他鼻子的那两根微凉手指。
他伸出长臂,精准地环过她的腰肢,用不容置疑的力道将这个温暖芬芳的源头搂进怀里。
“唔……”大力猝不及防,鼻尖撞上他坚实的胸膛,围裙沾上了被子上暖烘烘的味道。
还没等她挣扎或开口抗议,孟屿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圈得更牢了些。
他把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清甜洗水香气的颈窝和柔软蓬松的丝里,如同寻到了抵御寒冬的最佳巢穴,满足地、长长地、带着浓重鼻音地喟叹了一声:
“抱。”
声音低沉沙哑,像蒙了层冬日清晨的薄纱,慵懒又极具穿透力,带着不容抗拒的磁性,直接搔刮过大力鼓膜深处的痒痒肉。伴随着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皮肤上。
诸葛大力那颗时刻运转着精密逻辑的大脑,在这种毫无章法的、原始而温暖的感官轰炸下,宕机了大约零点五秒。
随即,属于大力的理性分析模块的红灯开始疯狂闪烁——目标(叫醒孟屿)未达成!启动p1anb!
她几乎是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气势,猛地从他颈窝里挣脱出来一点距离。
孟屿似乎不满怀里的抱枕擅自移动,眉头又皱了起来。
下一秒,在孟屿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的、半是困惑半是困倦的目光注视下她倾身向前,主动而坚定地、堵住了他因不满而微微张开准备抗议的唇。
这是一个非常果断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