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簪在掌心滚烫,金线如脉搏般一明一暗,映着林晚眼底的冷光。她没有移开视线,死死盯着那具残破的躯体——黑袍撕裂,右臂扭曲垂地,左手腕关节处被她最后一击震得寸寸碎裂,暗色液体正从断裂的皮肉间渗出,带着金属般的腥气。
那人仰面倒在地上,面具早已碎裂,露出半张被机械结构替代的脸。左眼熄灭,右眼仍泛着幽蓝的微光,像深海中不肯沉没的残骸。他喉咙里出断续的杂音,像是信号在断裂前的最后挣扎。
林晚没有放松。她缓缓后退半步,脚跟踩住一块碎石,身体微沉,银簪横于胸前,金线在空气中拉出一道凝实的弧光。她记得刚才那一瞬——当她的融合之力贯穿对方左手腕时,那具身体内部竟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仿佛某种锁扣松脱,又像程序终止的提示音。
她屏住呼吸,目光扫过对方左腕断裂处。那里裸露的金属骨骼上,有一圈细密的刻痕,排列成环形,像是某种编码。而就在那编码边缘,一缕极细的银丝正缓缓缩回皮下,度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这不是人体改造。
这是装置。
林晚瞳孔微缩。她终于明白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从何而来——不是源自血肉,而是来自植入体内的某种共鸣核心。而那核心,与她体内的融合之力,竟同源。
风卷起碎石,掠过她的耳际。她忽然抬头。
云层未散,反而压得更低。那些悬浮在高空的光点依旧闪烁,频率不再杂乱,而是开始呈现出某种规律——三短一长,间隔三秒,循环往复。像信号,也像倒计时。
她握紧银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才那一击,她已将融合之力压缩至极致,精准刺入对方左手腕的能量节点。那一瞬间,她甚至感知到对方意识的崩塌——不是死亡,而是断联。就像一根被剪断的线,信号戛然而止。
可天空的光点还在。
说明——还有接收端。
那人喉咙里的杂音忽然停止。他右眼的幽光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整张脸的机械部分开始轻微震颤,仿佛内部有某种机制正在重启。林晚立刻后撤,银簪横扫,在身前划出一道金光屏障。
下一秒,那人左手指尖猛地抽搐,竟以掌为轴,整个人向侧翻滚,动作僵硬却迅猛。他残破的左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一道微弱的红光自掌心射出,直冲云层。
林晚瞳孔骤缩。
她认得这个信号模式。三年前,在她被陷害的前夜,赵铭办公室的加密终端上,就曾跳动过同样的红光。那是远程激活指令。
她不再犹豫,右脚猛然蹬地,融合之力在体内奔涌,银簪金线暴涨,如利刃般直刺对方掌心。那人反应极快,残臂横挡,金属骨骼与银簪相撞,出刺耳的摩擦声。火花四溅中,林晚借力腾空,左腿横扫,正中其肩胛。
“咔——”
一声闷响,那人肩部装甲碎裂,整个上半身向后倾倒。林晚落地瞬间,已调整姿态,银簪自下而上,直取其咽喉。
可就在簪尖即将刺入的刹那,那人右眼幽光猛然暴涨,整具身体如被电流贯穿,猛然挺直。他左手残掌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五指如钩,直抓林晚手腕。
林晚侧身避让,但对方度远之前,指尖擦过她小臂,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鲜血瞬间涌出,顺着银簪滑落,滴在地面,出“滋”的轻响,像是腐蚀了什么。
她咬牙后撤,呼吸急促。这不是单纯的战斗本能,而是升级。对方在战斗中被击溃后,竟然触了某种应急协议,让残余系统进入更高阶的运作模式。
她不能再拖。
林晚闭眼,深吸一口气。硝烟、血腥、金属锈蚀的气息涌入鼻腔。她强迫自己冷静,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心灵洞察之镜”上。这是今天第三次使用,也是最后一次。她能感觉到太阳穴传来隐隐胀痛,像有细针在颅内游走。
但她必须看穿。
双眸睁开的瞬间,视野骤然清明。
那人意识依旧被封锁,但她捕捉到了一丝异常——每一次攻击前,其左腕断裂处的金属骨骼会轻微震颤,频率与云层光点同步。而那震颤,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接收指令后的被动响应。
真正的控制节点,不在他体内。
而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