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这个从徐州来的王建成,不简单。”孙贺的语气,异常笃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取得王帅如此的信任,甚至能让王帅为他破例,深夜阅兵。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转过头,看着秦正非,一字一顿地说道。
“等此间事了,我们要多与这位王将军,亲近亲近。”
秦正非闻言,心中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口中那个值得“亲近”的人物,此刻,正坐在那顶象征着“安全”与“权力”的帅帐之内,用一柄冰冷的剑锋,抵着他们主帅的咽喉。
而他们刚刚放走的那支“不简单”的军队,也并非是去接受什么检阅。
他们是去……杀人的。
……
从后勤大营到中军帅帐,不过短短三里路。
但这三里路,对于那名引路的传令兵而言,却仿佛走了一生那么漫长。
他骑在马上,不敢回头。
因为他总感觉,自己身后跟着的,不是五千名活生生的士兵。
而是一座正在缓缓移动的,巨大而冰冷的……坟墓。
太安静了。
除了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甚至听不到一声咳嗽,听不到一句交谈,甚至连因为雨天路滑而出的咒骂声都没有。
那股子从沉默中渗透出来的、冰冷的杀气,像无数根无形的钢针,扎在他的后背上,让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站住!前方何部?!”
一处设在路口的哨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负责守卫的百夫长,手持火把,一脸警惕地看着这支在深夜里突然出现的庞大队伍。
那名传令兵如蒙大赦,连忙催马上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帅令。
“奉王帅口谕!宣徐州援军,前往中军帅帐前听令!”
那百夫长闻言,脸上的警惕化作了惊讶,他凑到火把前,仔仔细细地验过了帅令,又探头探脑地打量了一下魏定和他身后那支沉默得可怕的军队,脸上露出了和孙贺等人如出一辙的困惑。
“这三更半夜的……王帅他……”
“少废话!”传令兵此刻只想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支让他感到窒息的队伍,不耐烦地喝道,“王帅的军令,也是你我能揣测的?还不快快让开道路!”
“是……是!”
百夫长不敢再多问,连忙挥手,让手下的士兵让开了道路。
魏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着那名百夫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致意,随即催动战马,继续向前。
一路上,他们又接连通过了三处这样的哨卡。
每一次,都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巨大的困惑。
“听说了吗?王帅让徐州来的援军,去帅帐前阅兵呢!”
“真的假的?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雨,阅什么兵?”
“谁知道呢,许是王帅高兴吧!我听说,那支援军,军纪严明得很,一个个跟铁打的似的!”
“管他呢,反正跟咱们没关系。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在他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响起,然后又迅平息。
在王帅那至高无上的军令面前,所有的“不合理”,都变成了“合理”。
没有人怀疑。
或者说,没有人敢怀疑。
终于,中军帅帐那顶在雨夜中依旧灯火通明的巨大帐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那名引路的传令兵,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对着魏定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魏……魏将军,到了。”
“前面,就是王帅的帅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