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轿车从身侧疾驰而过,呼啸的风声、动机排气管的震颤嗡鸣、路人行走的脚步与交谈的话语……一切嘈杂的声响,都隔着层浓郁的雾气般朦胧模糊。
那句挟着笑意的低沉话语如一条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进耳中、钻进颅脑翻搅,尖细的尾尖垂坠在颈前,慢慢绞住脖颈。冷腻的鳞片刮挲着柔软的肌肤,激起大片大片的粟粒在脊背蔓延。
——“想我了吗?”
那只落在鬓间的手掌缓缓游移,冰凉的指尖抚摸过一截截凸起的脊骨,落在后腰处轻轻摩挲。
他的面颊也是冰冷的,轻柔地、亲昵地拱在颈窝处,耳鬓厮磨。
陈冬几乎能想象到他的神情。
慵懒的、漫不经心的,漆黑的眼瞳却如野兽般泛出幽暗的光亮,一遍又一遍睃视着她脆弱的咽喉。
“……为什么。”
她的唇瓣微微颤栗翕动着,齿间挤出干涩低声的喃喃自语。
“偏了几寸。”
那只手掌松松拢住她僵硬的腕子,探进丝质衬衫中。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呢喃道:
“乖宝,还差一点。”
滚烫的吐息喷洒在颈侧,冷冽的松木气息密不透风地笼罩着身体,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厚实的绷带自掌中传来,震撼着她的鼓膜。
砰砰,砰砰……
“聂辉!!”
她喉中猛地溢出声尖锐的悲鸣,一把将聂辉按在广告牌上:“你凭什么?”
那双柳叶状的眸子圆瞪着,目眦欲裂,漆黑的映着日光如燃着熊熊焰火,紧紧地、死死地注视着他:
“凭什么你还活着?”
“凭什么许童就只能像尸体一样躺在医院里?”
“凭什么你毁了我的人生,还能厚着脸皮笑嘻嘻地回来找我!”
“你这个贱货、烂人、杂种……”
她指尖几乎要挖破绷带,陷进皮肉之中,恨不得生生剖开他的胸膛、剜出他的心脏。
温热的液体浸透层迭的绷带,黏稠地蕴在指间。
刺鼻的铁锈腥气在空中弥散开来。
聂辉闷哼一声,身体无力地倚着广告牌,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敛着眉眼,静静地注视着陈冬的面容。
扭曲的、愤怒的、憎恶的……
恨。
他喉中溢出低低的笑声,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咧着,露出排森白的牙齿:
“命吧。”
陈冬整人忽然冷静下来。
她收回手,目光直直注视着聂辉的眼瞳:“我早晚会杀了你。”
“但不是现在。许童还需要我。”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下一次,我不会再扎偏了。”
她撂下句话,转身便向路对面走去:“杜成峰那边你最好解释清楚,你俩一起滚得远远的,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老爷子来找过你?”
聂辉瞳仁骤然紧缩,猛地攥住她的腕子,话声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