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你这阵子……”李富真先开了口,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在外面,没有闯什么祸吧?”
李允真一听,直接翻了个白眼:“欧妈!我是那种惹祸精吗?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李富真看着她那副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但那笑意,很快就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化不开的忧虑。
“允真啊……”
“妈妈这身体,最多也就再撑个一二十年了。”
“以后侥幸没死的话,估计也就只能维持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她的话,说得很平静,看不出抱怨和自怜。
但那平静之下,却压抑着一种无助感。
“答应妈妈,你以后要听话,乖乖的,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妈妈……保护不了你一辈子。”
李允真感觉自己的胸口,堵得厉害。
十多二十年来,他从未体验过,所谓亲情的滋味。
可就在这一刻,在这个身体虚弱,却还在为她操心的便宜老妈身上。
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母爱的东西。
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担忧和爱护。
笨拙却又无比真挚。
压得她眼眶红。
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李富真看着她有些无奈地,用那只没什么力气的手,虚弱地摸了摸她的手背。
“……哭什么。”
李允真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感觉,我自己,是挺混账的。。。。。。”
李富真闻言却笑了笑。
那笑容,很欣慰,甚至带着点骄傲。
“除了不听话了一点,你比你那些不成器的弟弟妹妹,厉害太多了。”
“妈妈,已经很欣慰了。”
“那我以后听话一点。”李允真抬起头,又用手背抹了一把鼻涕,“你也要好好活着,陪我久一点。”
“你要是死了……我就又成孤儿了。”
“……我只是生病了,不是马上要挂了。”李富真倒是没听出来她那个“又”字里的辛酸,被她这话说得有点哭笑不得。
“反正你要好好的!”李允真像是耍赖一样,抓住她的手不放,“现在科技这么达,说不定过几年,你的病就能根治了!”
李富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动作,很慢很吃力。
然后她突然反问道:
“那要是……根治不了呢?”
“以后我就只能一辈子躺在轮椅上,哪儿也去不了。到时候,你肯定要烦死我这个,又老又没用的老太婆了。”
李允真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因为病痛而略显黯淡,却依然带着一丝不安的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说道:
“那你就当我的寄生虫好了。”
“你想去哪,我就背你去。”
“你因为这破病,没走完的路,我用我的腿带你全部走完。”
“你就安安心心地,赖在我的身上,当一个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的废物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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