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尽头透出微光,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山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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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外的第一夜,是在一座破庙里度过的。
玲珑的高烧始终不退,阿宁割开未愈的手腕凑到她唇边,她却别开脸喃喃:“脏……我会弄脏你……”
血滴在她苍白的唇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阿宁……”她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却固执地摇头,“不值得……”
庙外暴雨如注,雷光闪过时,阿宁看见她脖颈灰败的桃纹又蔓延了几分,像树根般爬上脸颊。
“你当年给的糖太甜。”他抵着她的额头,让鲜血染红两人的唇齿:“往后的苦,总该分我一半。”
——
三天后,玲珑的烧退了,伤口的血也止住。
只是她常常望着圣地方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已经失效的贞洁咒纹。
阿宁沿着溪边小径往北走,听说那里有座凡人城镇,他母亲就是来自那里。
玲珑走不快,阿宁便时常背她。
她在背上轻得像片落叶,呼吸拂过他后颈时,总让阿宁想起小时候的场景。
“阿宁。”那天傍晚,她突然问他,“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跟我逃吗?”
夕阳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阿宁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会,但我要想办法先揍那个畜生一顿。”
玲珑咯咯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咳出血沫。
阿宁慌忙去擦,她却握住他的手腕:“去溪边……我想洗把脸。”
溪水清澈,倒映出她憔悴的面容。
那些灰败的桃纹已经蔓延到太阳穴,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玲珑盯着水面看了很久,突然说:“我变丑了。”
“胡说。”阿宁捧起水轻拍她的脸,“圣族第一美人,走到哪儿都是。”
她望着他,突然伸手触碰他心口的蚕印:“疼吗?”
“不疼。”
“骗子。”她凑近,额头抵住他的,“你从来都只会这样说。”
水波荡漾,将他们的倒影碎成一片粼光。
第五天,阿宁终于看到炊烟。
那是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正值黄昏,家家户户飘出饭香。
村口几个孩童在玩跳格子,看到他们时好奇地围上来。
“姐姐的脸怎么了?”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问。
玲珑下意识遮住脸上的灰败的桃纹,阿宁连忙解围:“是胎记。”
“像桃树枝!”另一个女孩惊呼,“我阿奶说山里有会开花的树精,姐姐是树精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提问中,玲珑渐渐放松下来。
有个妇人热情地邀他们去她家吃饭,端上热腾腾的野菜粥和玉米饼。
那晚他们借住在柴房,半夜却被窸窣声惊醒,现玲珑正借着月光打量自己的手臂,桃化已经蔓延到手肘,指尖开始呈现半透明的树皮质感。
“阿宁。”她轻声唤他,“我想去看看七夕的灯会。”
他握紧她逐渐僵硬的手指:“好。”